沈衡亲自把在鼓上的陈意浓抱下来,他们两个人情分浓厚,几乎无需再言,这一舞,连天子都为之讶异,立在台下的莲花涨红了脸。
她再上台,虽然也是美的,可是有绝艳的牡丹在前,再看百花,就觉得索然无味。
“累不累?”
陈意浓没去换衣服,沈衡不让,他要把此刻艳美的她扣下来,他低声问着陈意浓,只能留在他怀里的她微微红了脸:“还好,你先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
“放你下来,你是不要回月亮上去?”
沈衡的话有些幼稚偏执,但是姿态却还是端庄肃穆的,陈意浓露在衣袖在的足尖也点着艳艳的红,像是一点瓷白的莲花花瓣。
在旁人眼里,就像清供在神明案上的花,被神明拥入怀中。
他们明明如此相悖,却又如此般配。
陆舟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眼非常,手中茶盅几乎被他捏碎,另一边的阿苏勒笑容几乎崩溃。
莲花气的俏脸涨红,打脸反被打的滋味着实不妙。
“莲花公主,惊为天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杜贵妃就心情不错的“夸奖”了莲花公主一句,莲花公主一怔,咬牙切齿的道谢,一双眼里几乎要恨得喷火。
等她进宫,一定要把这个胆敢嘲笑她的老女人斩首!
天子看着立在下面的莲花公主,眼里虽有惊艳,却没有多少把她收入后宫的欲望,他的目光转而落在亲昵无比的沈衡跟陈意浓身上:“沈爱卿,你如今后宅寂寥,将莲花赐予你为侧妃,西域和亲便有着落,朕到底年纪大了,不好做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事。”
萧后当即皱起眉头:“陛下,意浓才为荣王小产过,身心俱疲,您不可杀人诛心啊。”
大庭广众之下,她已经不打算给天子面子了,这男人原本不是这样的,现在却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用这种赐女人的手段来离间别人感情,简直像是民间恶婆婆对付儿媳妇。
卑劣且下流。
帝后当众爆发冲突,坐在下面的臣子们便纷纷目光闪烁,都有自己的想法,天子脸色有片刻的阴沉,很快又恢复如初:“侧妃服侍正妃也是应当的,更何况为人嫡妻,便该大度贤惠。”
他说的振振有词,萧后冷笑,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沈衡站了出来:“微臣不愿,早些年微臣就对岳母立过毒誓,此生只娶意浓一人。”
满堂哗然。
当世男子以娇妻美妾数量众多为傲,像沈衡这样只愿意娶一个人的,属实不多见,莲花好奇的看着这个男人。
在她的认知里,就算是在西域,她的父王也有很多妃子,一夫一妻?
那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事。
陆舟也在看沈衡,他很清楚的认知到,光是这点,他就做不到,看着立在烛火中,恍若满堂光辉尽数洒落的沈衡,他有些嫉妒。
他跟沈衡仿佛是对立面,他从来不愿意也不能像这人这样。
如此的明亮逼人,也不可能一心一意。
“可是你们中原人的侧妃,不就是纳妾吗?既然是纳妾并不是娶妻,又有什么呢?”
就在一群人为沈衡的誓言而心思不同的时候,莲花清脆的声音打破寂静,她看似无邪,却满是恶意的看着陈意浓:“荣王妃不会介意吧?毕竟王爷只是纳妾,又不是娶妻。”
“不好意思,我介意。”
莲花本以为陈意浓也是爱脸面的中原女子,要装贤惠大度,谁知道陈意浓却神色淡淡的否决了她的想法。
紧接着,陈意浓跪在天子面前:“此事与王爷无关,是臣妇生性嫉妒,见不得有别的女子与臣妇分享夫君,如若陛下执意如此,那臣妇也只能先杀公主,再自戕谢罪。”
一字一句,竟决绝刚烈到极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天子心中突然浮现出这八个字,他不说话,只是审视着陈意浓,陈意浓那张看起来娇弱却美丽的脸庞露出笑容,她没有在威胁任何人,却让在场众人脊背发冷:“闺阁里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法子很多,倘若诸君还有人想看莲花公主香消玉殒,大可一试。”
“妒妇!”
很快就有老学究出身的老臣对陈意浓斥骂出声,只是才一句,沈衡就眉目冷厉的站在陈意浓面前:“辱骂王妃,掌嘴二十!”
他到底是王爷,与当初的沈侍讲不同了,此话一出,马上就有内侍上前,那臣子官职并不高,只是名望犹如煌煌大日,门生故旧满朝野,内侍打起耳光来毫不手软。
随着令人牙酸的责罚声,沈衡冷峻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庞:“她就算是妒妇,本王也甘之如饴,是本王有本事让她做妒妇,诸君自惭形秽也好,心存不满也罢,都没有资格来指谪她。”
他就这么立在陈意浓身前,夜风吹拂。
陈意浓跟他的情分随风而起,天下皆知。
刘美人跟莲花都看着沈衡,只是目光各不相同,一个眼里满是嫉妒,一个却满是惊诧与羡慕。
莲花公主从未想到,居然真的有男人,在这个世道下,能做到这种地步。
“罢了,你夫妻二人如此,朕也不好棒打鸳鸯。”
天子突然笑出声,眼睛里满是阴狠愤怒,但是笑容仍旧还是那个平易近人的帝王:“你跟你的王妃回去吧,莲花公主就给瑞王做侧妃,如何?”
“多谢陛下。”
沈衡回答仍旧冷硬,他不管不顾,径直俯身抱起陈意浓,大步流星的向殿外走去,萧后欣慰的看着小儿女消失的方向,也起身离去。
这种行为自然也引起朝臣议论纷纷,只是在天子的弹压之下,很快消弥于无形。
“你啊,难道不怕再跟西域起战火么?”
回去的马车上,陈意浓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的看着沈衡,沈衡正在帮她上药,方才那一跪,让她膝盖青紫一片。
“我不会牺牲你来换取任何东西,护不住百姓,那是我无能,没办法完成我所期待的愿景,也是我自己的事,倘若要以牺牲你来达到一些目的,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沈衡语气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