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衡去上朝的时候就把那封折子递上去,陈意浓不出意外在下午接到了周氏递上来的帖子。
“说我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人。”
陈意浓笑呵呵的打发素芯出去应付,紧接着就瘫软在软榻上,舒舒服服的捧着杂书看,等到周氏学乖,自己把茗姐儿送来她府上,她才能考虑见见周氏,不过素缨也需要妥善对待才是。
“再送一封信去给陈家,就说若是二婶婶想见我,就帮我找到素缨,记得说狠一些,巴不得打死素缨那种。”
素秋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家娘子的坏心眼,抿着嘴微微一笑,应下这事派素菏去办,紧接着陈意浓就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只能爬起来叹了口气:“再把杜抚顺叫过来。”
杜嬷嬷也被盯梢够久了,以杜抚顺的精明不可能没察觉不对劲,现在她就要验收,看看杜嬷嬷跟杜抚顺,哪个不对劲。
“给姑娘请安。”
陈意浓看着立在一边脸色惨白的杜抚顺,不经意的摆弄着衣摆,开口道:“如今也过了几个月,杜家哥哥你也该查出些东西了,不知道有没有成效?若是没有的话,我只能把你调到庄子上去做事情,素鸳,替我请杜嬷嬷过来,我有些不舒服,想让嬷嬷替我按按。”
杜抚顺猛地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挣扎,这时候他怀疑自己伺候的这位姑娘,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母亲不对劲,可是看对方的眼神又是那样不知情,他心里的负罪感更重。
在他看来,姑娘对自己跟自己母亲已经极好,哪有乳兄没有资历,就能伺候在内院拿这种事情不多月银丰厚的银子呢?
可是……
想到这里查出来的事情,杜抚顺闭了闭眼睛,嗫嚅着,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拉在自己身上,可是想到自己母亲暗中联系的人,杜抚顺又觉得若是不告诉东家,不厚道。
杜嬷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儿子左右为难的模样,她突然开始怨恨自己,是自己把儿子教的忠心耿耿,明辨是非黑白,如今却不得不母子反目了。
“姑娘,是老奴嫉妒谭嬷嬷,传了消息给外人,请您不要为难顺哥儿。他是无辜的。”
杜嬷嬷老泪横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杜抚顺听清的瞬间,只觉得肝胆欲裂,连忙也跪下给陈意浓磕头。
“姑娘,我、我娘她老糊涂了,请您饶她一条命,我们母子两个自去谋取生路,绝不再给您添麻烦。”
杜抚顺堂堂七尺男儿,此刻泪流满面,也不管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说法,陈意浓高坐着低头去看哭成一团的母子两个:“不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嬷嬷到底是做错了事,更何况若是不处置,旁人看着像什么样?这个头我不能开。”
一听陈意浓这个语气,杜抚顺心都凉了半截,正要再给陈意浓磕头求情的时候,陈意浓又慢慢开了口:“不过,杜嬷嬷愿意的话,倒可以戴罪立功,到时候虽说不能再把你留在身边,但去别院里管着那些小丫头做个管事嬷嬷,还是可行的。”
按世家的规矩,背主奴仆就算打死也不为过,原本杜家母子都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谁知道陈意浓居然愿意再给一次机会,死里逃生的杜嬷嬷当即泪流满面,不停的念叨着多谢姑娘,给陈意浓磕头。
“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嬷嬷帮我传假消息给对面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也不麻烦嬷嬷,只有一点,若是嬷嬷再做对不起我的事,那我也只能对不起乳兄的忠心耿耿了。”
陈意浓也没阻止杜嬷嬷,只是语调缓慢,杜嬷嬷本就是双刃剑,那些人可以利用杜嬷嬷的身份来从她身边刺探消息,自然她也可以利用对方这种心理反过来算计。
不过……
陈意浓的目光落在杜抚顺身上,不免带上笑意,眼波犹如夕阳下荡漾的海面般动人,那群人拿捏不住原先满世界跑的杜抚顺,而如今杜抚顺却是她的忠仆,杜嬷嬷肯为儿子认罪,想来很是看中杜抚顺。
有这么个人在,不愁杜嬷嬷不帮她。
等到杜嬷嬷再三磕头之后,陈意浓才让素鸳带他们下去。
“你说什么?”
陈棣本就因为今天被皇帝斥责的事情而心情不好,提前回家,正想发作素缨的时候,周氏匆忙赶到,把那封陈意浓送来的信给陈棣看过,陈棣越看脸色越阴沉。
“哼,好大的口气,一言不合就要打死素缨,莺儿原本就该是我的妾室才对,她凭什么处置?”
话虽这么说,但陈棣知道素缨多留一天,就是多一天让自己难过,更何况他不相信自己的侄女不知道她的丫鬟如今是自己的小妾,参自己私德有亏,霸占侄女丫鬟的奏折,可就是自己的侄女婿给的!
“刘家的亲事到什么地步了?”
陈棣脑子转的快,既然知道为难自己的人是沈衡,就不得不考虑起别的事情来,自己的庶女陈意茗跟侄女交好,这是他知道的,如今既然那位侄女要一个素缨来解决问题,他就得想法子给更多,好让她心满意足。
“等到中秋过就办事,老爷,可有什么不妥?”
周氏挠心挠肺想的都是把素缨赶走,自从素缨回来以后,原本一个月能在她屋子里歇息五六天的丈夫,除了初一十五,都不肯再留宿,如今天赐良机,她如何能不抓住呢?
“你去通知茗姐儿收拾好东西,让她跟着素缨一起去沈府,她们两姐妹素来交好,想必也能劝劝浓姐儿。”
在书房踱步许久,陈棣还是狠下心肠决心送走素缨,至于陈意茗?只是附带的,如今他仕途出了岔子,更是需要刘家那门亲事来给自己助力。
陈棣原本还想着再争一争户部尚书的位置,借助石家的本事,但是这个时候他悚然发觉,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是并不严重的略微私德有亏,他都绝无可能虎口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