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衡哥哥……”
陈意浓说不出话,她只是反复这样呢喃着,飞羽卫的视线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短暂停留,很快又投身在厮杀里,苏勒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他想上去阻止,甚至想要把他好不容易夺来的珍宝从那个惠安太子手里夺走,但是他怎么也做不到,他们两个在雪地里相拥,几乎要融为一体,而那位太子爷跟他以命换命的搏杀结果,是他伤情更重。
苏勒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生命跟随着流淌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失,他颇为艰难的拿出一只骨哨吹响。
正在跟飞羽卫纠缠的人马瞬间聚集到他身边,飞羽卫还要去追,却被沈衡制止:“我们先回去。”
片刻后,这片京都不远处的雪地就恢复了平静,白雪仍旧下着,一点点的把四周痕迹掩盖的干干净净。
“手还疼不疼?”
次日一早,被沈衡带回来的容大夫就开始尽职尽责的为两个伤号看病,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看着眼前还有闲心你侬我侬的两人:“好啊,好得很!你,手不要了是不是?把簪子磨的那么利还敢死死握在手里捅人,手筋被割断了我看你怎么办!还有你,沈郎君,你是武功高强,以命换命是吧,肋下的血窟窿不疼是吧,老夫恕不奉陪!”
沈衡替陈意浓吹了吹刚上药的手,好脾气的笑了笑:“被逼无奈,还请大夫您多多费心,到时候让谭嬷嬷给您做一桌好菜。”
他自己都还绑着纱布,却从端了杏仁露的素秋手里接过汤匙,哄着陈意浓张口吃东西,陈意浓此刻脆弱的像马上就要破裂的白玉芙蓉,她在苏勒那里一个月,花了太多心思去绸缪,再加上昨晚确实也吓得不轻。
容大夫看着他们两个好的蜜里调油,拉都拉不开的模样,深感刺眼,有一走了之的冲动,但想到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江南菜肴,他认命的闭了闭眼睛。
“老夫去给你们煎药。”
等到容大夫走了,陈意浓才抬起眼睛,甜甜的叫了一声:“衡哥哥。”
沈衡瞬间警惕起来,眼前这只小狐狸精是爱娇,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这样叫他的,要么有求于他,要么是来算账的。
他很快的把各种可能性过了一遍,紧接着想到小王氏身上,却又觉得不大可能,只能警醒的看着陈意浓:“怎么了,可还是伤口疼?”
“我伤口疼也比不上心疼呀,听说有天晚上,碧薇姐姐进了书房一晚上没出来?”
陈意浓笑容愈发动人,像一朵刚开的牡丹,沈衡却几乎冷汗直流,他吞了口津、液,暗恨不该就那么放过苏勒,脸上却尽量维持表情:“她啊,她没进书房。”
“那送去庄子上的是谁?”
陈意浓很明显不打算被他糊弄过去,那双黑亮眸子跟沈衡对视,沈衡半点不心虚的看回去,试图让陈意浓放弃继续追问的想法。
然而,半盏茶后……
惠安太子非常不成器的败下阵来:“是王氏,当时是她在我房中的香料里动了手脚想让小王氏算计我,不过小王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我踢出去了,钱善看见了。”
他非常老实的把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小王氏如今还留在府中。”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看见陈意浓的眼睛十分危险的眯起,连忙解释:“我当时就觉得你肯定还活着,所以把小王氏留下来等着你亲自处置,过几日你好一些,就让钱善把她带过来。”
陈意浓这才放过沈衡。
没过几日,陈意浓的手就已经可以稍稍活动活动了,容大夫说她运气好,差一些就要伤到手筋,如今只是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没伤到根本,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是,这次可能会留疤。
爱美如命的陈意浓私下对容大夫各种套话,也没能得出更好的结果。
而她既然能活动了,自然免不得去见沈老夫人。
“孙媳……见过祖母。”
陈意浓手上还缠着纱布,实际上已经用不着了,但是容大夫私下告诉她她冒险烧车的事情沈老夫人已经知道了,所以陈意浓决定暂时先不拆开绷带。
沈老夫人坐在矮榻上,看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外孙女,两行浊泪滚落:“快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让我看看你。”
此刻她的声音都在发颤,陈意浓起身,看着已经消瘦憔悴不少的沈老夫人,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坐在沈老夫人身边,像待字闺中时伏在老人家怀里。
“外祖母,我好想你。”
陈意浓带着哭腔的声音滚出,沈老夫人被泪水阻止了发声,她只是颤抖着去抚摸陈意浓的头发,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祖孙两个很是动情的在房中待了一下午,等到陈意浓出来的时候,沈老夫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陈意浓眼圈也还红红的,素秋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正好撞见来找沈衡的钱善。
“夫人。”
钱善手里抱着一堆公文,很是匆忙的模样,但是在看见陈意浓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放下东西行礼,他已经听说了自己这位夫人的壮举,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并非普通闺阁女子,但是没想到居然真能做出火烧马车甚至亲手屠贼的举动。
因此他对她的尊敬更上一层楼。
“钱先生,这些东西是?”
陈意浓的目光落在公文封皮下隐隐约约露出朱色的纸张上,试探着问道,钱善先是一愣,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回话:“如今主子在翰林院里头帮着奏对,这些就是中书省刚退下来的奏折,圣人已经批过,事关瑞王,在下才急着去找主子。”
“他如今伤的不轻,你把这些东西送到我房中,我跟他同吃同睡,等他有精神了再说。”
陈意浓一听是跟陆舟有关的事情,精神马上就来了,钱善虽然面露为难之色,但身体却很是诚实的把陈意浓要的公文尽数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