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那头有什么消息?西塘春那边呢?”
陈意浓当然知道,仅仅是应天府根本没办法让陆舟处置陈意拂,所以她很慷慨大方的把消息塞给了楚王,当然,过的是玉湖的手,如今陈意拂正因为月红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空闲去管她。
“那头送来的消息说是楚王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让您不要担心,应天府没什么动静,不过苏勒大哥来消息,瑞王妃这几天睡得不太安稳,已经开始吃一些安神用的药物了。”
陈意浓闻言放下梳子,低低垂着眼帘:“很好,今日母亲那边呢?”
从月红去世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谭嬷嬷完全病的起不了床,自然就瞒不过沈氏,而原本就多愁善感的沈氏对更是扛不住这种伤痛,再次缠绵病榻。
陈意浓因为之前为难陈意拂的事,不出意料的被陈祯禁足,但这种禁足只包括在不许她去正院看沈氏。
不得不说,在了解如何让陈意浓怒火最大化上,陈祯是陈意浓当之无愧的父亲。
“夫人如今身体仍旧虚的厉害,容大夫还在全力诊治,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您可要过去看看?”
素秋上前替陈意浓戴上一朵珠花,陈意浓描眉的手略微一顿,原本漂亮的远山眉出现瑕疵,她皱了皱眉尖示意素鸳替她擦拭干净重新来过:“去看看吧,放了榜之后衡哥哥他们就要去殿试,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是状元游街?”
“您记得没错,但后日您就要出嫁了,可还记得?”
主仆几人正说话,杜嬷嬷领着人抱着一叠的衣服跟首饰进来,她后头足足有两列长长的丫鬟,看着就让陈意浓眉心发痛:“嬷嬷,我是嫁入沈家,又不是别人家,舅舅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没必要如此……”
“您也说了沈家的那位是舅老爷,到底不一样,更何况沈家又不是只有衡郎君一个,那位大郎君跟您可不是很热络呢。”
杜嬷嬷一面说着,一面让那些丫鬟领着人上来:“一样米养百样人,咱们府中尚且有这些幺蛾子,沈家那六七房的人口,各房庶子庶女,衡郎君又是要科举的嫡孙,不晓得多少人盯着看着,您可不能出丑。”
她这么一说,陈意浓才有了点真实感,关于她要嫁给沈衡,去沈家过上辈子从未体会过的生活的真实感。
是的,沈家是个绵延几代几朝的大家族,人口复杂犹如老树盘根,非要说起来,当今皇家都未必有沈家人口复杂,只是上辈子她跟沈衡退了婚,沈家如何人口繁多,也就跟她没关系了。
树叶尚有疏密,何况是人缘亲情?她认知中所印象深刻的,唯有沈衡跟沈老夫人乃至自己亲舅舅而已。
想到这里,陈意浓略有松动,但紧接着看见杜嬷嬷身后鱼贯而入的女使,又起了落荒而逃的心思来:“嬷嬷,今日衡哥哥放榜,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
“胡闹,哪有姑娘家去看放榜的,就是沈郎君自己,也不出门去看,就算是那等平头白身的举子,身边但凡有个书童,都打发书童过去,我的好姑娘,您就老老实实看看喜服,等着报信的官差上门来送信就是了,急什么呢。”
杜嬷嬷十分娴熟老道的堵住陈意浓的退路,素鸳素秋对视,纷纷表示爱莫能助,杜嬷嬷虽不是院子里头等得用的人,但到底是陈意浓的奶嬷嬷,自然有些地位超然。
陈意浓听她如此说,也只能强行按捺下来:“那就有劳您了。”
陈意浓这一松口,可谓是打开了大闸,后头又如潮水般涌进来十数个妆点娘子,陈意浓看着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偏偏事已至此,她也就只能忍耐着坐下来,期待着送信的官差跑快一些。
等到晌午时分,陈意浓要吃午饭的时候,杜嬷嬷才肯放过已经被满头珠翠的重量摧残几轮的陈意浓休息,松开那些繁重首饰之后,陈忠才松了口气。
刚要动筷子,屋子外头的会客女使又匆匆进来:“娘子,主君跟老夫人请您去商量商量陪嫁丫鬟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素鸳素秋两人的脸色就变了,不说别的,正经陈家这样的姑娘出嫁,带的陪嫁大丫鬟最多最多两个,如此陈老夫人跟自家主君下的命令就是如此意思,意味着如今沈郎君必定高中,不然陈家这两位掌权人也不急着要派陪嫁。
想着眼巴巴的挤开她们两个人的位置,好在自家姑娘身边吹耳旁风,好让姑娘帮帮陈家。
想到这里,两人都冷下脸来,她们能想到的事情陈意浓当然也想到了,甚至想的更多:陈老夫人是怕自己不好掌控,另一个作用就是想着有人能成功上位,也好在沈家恶心恶心她。
“走吧,咱们去看看祖母。”
陈意浓意味不明的露出笑容,起身领着素鸳素秋并杜嬷嬷往陈老夫人那边去,毕竟要挑选陪嫁这种事,当然需要一个像杜嬷嬷这样的人来处理,不然她怎么抹开面子回绝呢?
“娘,如今已经下了圣旨,想来崇明郡主是万万不可能嫁给衡哥儿了,可是前些时候儿子又把那个丫头得罪的太厉害……”
陈老夫人院子里头,陈祯握着那卷明黄圣旨,神色惴惴不安,里头朱笔钦点沈衡是此次状元,连带着赐婚的意思都表露出来,而先前,陈祯跟陈老夫人一直以为陆湘君跟长公主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怕什么,少年爱颜色,那沈家的小郎君如今待浓姐儿是好,是一心一意,可你看我给浓姐儿挑的几个陪嫁,哪个生的不是我见犹怜?到时候自然就会有机会让那位沈家的状元郎听咱们的。”
陈老夫人虽然心里也慌张的不行,但到底表面还是平静的,陈祯随之将目光投在那些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陪嫁脸上,满意的露出笑容,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话还没开口,就被人直接打断。
“什么陪嫁,好歹也让嬷嬷我看看,如今呢姑娘可是有了诰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陪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