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来的快,周氏手脚也利索,虽然明面上大家都知道她跟徐氏不对付,可是春宴的桩桩件件,周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就连有心刁难的徐姨娘,也抓不出什么错处来。
“我如今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六嫂?”
等到宴会当天,陈意拂亲自出二门到了垂花门去接陆湘君,两个人一见面就亲昵的像是真的手帕交似的,然而陆湘君自己心里清楚,她绝对看不上这个泥腿子。
今日赶过来,是为了赶在公主之前将沈郎君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否则她又怎么会来陈家这么个早就破落的地方做客?
陈意拂经过这段时间徐姨娘的精心教导,也算有所长进,她光是看陆湘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有所揣测,压低声音:“这几日临考,沈郎君很是刻苦认真,日日都在外院书房里待着,待会儿得空,我带你去看看。”
这话可谓正中下怀,陆湘君脸上的笑容不免真诚几分,另一头,长公主也跟周氏徐氏见了面,周氏在闺中时跟长公主也有几分单薄交情,就想着上去迎接。
谁知道长公主对她只是淡淡的,扭头就拉着徐姨娘的手亲亲热热说起话来。
“好久不见,如今咱们也快要做亲家了,这段日子身体可还好?”
“托公主的福气,妾身这段日子过的还不错,老夫人身子也还康健,只是主母身子不太好,若是长公主想去探望,过一会儿妾身给您领路。”
这话说的好像她才是主人家似的,周氏听得心里不舒服,眼神就冷凝下来,却只是嗤笑:如今且让这个贱妾得意,过一会儿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春宴热热闹闹的开始,陈意浓既然知道今日陆湘君回来,自然就找了借口不去,这个节骨眼上她更是要守着自己的娘亲,不然出了什么事,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只不过她既然知道陆湘君对沈衡有想法,如今恶犬在侧,她自然也是要提醒沈衡一二,谁晓得书信送过去,沈衡回的话让陈意浓羞得几乎要恼羞成怒。
“意浓莫要担心,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寥寥几字,情意尽数倾泻,这封书信陈意浓自然是不舍得烧,好好的收藏起来,只不过人家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了防着陆湘君,陈意浓着实打发了好一群小丫鬟去明里暗里看着。
倒弄得沈衡书斋周围少见的春意盎然,都是莺莺燕燕,十分热闹,好在沈衡心思坚定,从来不受影响。
不过陆湘君被陈意拂领着到沈衡书斋门口,看着里头洒扫的几个小丫鬟都生的清丽可人,当即醋意大发。
她哪里知道,这几个容貌端正丫鬟都是陈意浓那个爱美如命的人院子里出来的,此刻打发过来,自然又贴了一份老实本分。
“他院子里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些狐媚子?”
因着陆湘君觉得人好歹是沈衡院子里的人,就算她不待见人家,也万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发作,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可不清楚,原先我过来的时候,这位表哥的书斋里只有两个书童,清净的很,连一只母蚊子的看不了,如今变成这模样,想来是母亲她病入膏肓,有些吃不消,这才为了浓妹妹的前程着想,先安排一些可靠的通房过来。”
她如此这般解释一番,把什么事情都按在已经病重到起不来身的沈氏身上,不明就里的陆湘君自然消停不少,只是仍旧恨恨的。
“既然知道他如今科举事关姻缘,怎么还打发这些人来打扰他读书!”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沈衡金榜题名就能迎娶她似的,陈意拂看着不以为意,嘴上却像抹了蜜:“毕竟是商户出来的,跟浓妹妹似的,不免眼界短浅,须得有人提醒她才好,方才咱们在宴席上也听说了,如今日长公主也要去看母亲,不如咱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横竖沈郎君最近不见人。”
“他如何不见人,陈意浓也不见么?”
陆湘君虽说如今算是对陈意拂有些相信,但见不着沈衡,难免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陈意拂笑道:“可不是么,说什么蜜里调油,其实也不过如此,按我看,沈郎君先前亲近,不过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只是可怜妹妹罢了!”
这番话说的陆湘君心花怒放,毕竟沈衡不见陈意浓也不见她,一个时常来往,一个不常见到,她就觉得自己已经胜过陈意浓好几筹,实际上十分可笑。
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的往沈氏院子里走,周氏跟徐姨娘也领着长公主过来,沈氏院子里少有的几个安分守己的丫鬟看见徐氏,当即拖了管事嬷嬷出来。
“姨娘,如今夫人病的不行,身子沉的厉害起不来身,怕过着病气给您,您还是打道回府吧。”
嬷嬷十分客气礼貌,但长公主看着就是有些不知所谓,她堂堂一个长公主,金枝玉叶的人过来,居然连个商户出身的病秧子都见不到面。
这是什么道理?
“嬷嬷可是怕我叨扰主母?属实多虑,今日妾身过来为的并不是自己,实在是这位长公主想见见主母,贵人来探视,主母怎么也应该起身的。”
徐姨娘舌灿莲花似的夸了长公主一圈,把长公主红的心花怒放,但是摸摸对长公主跟徐氏完全不放心。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徐姨娘这种坏人滚在一起,哪怕是什么天潢贵胄,想来也不是好东西,更何况自家娘子,正是那日入宫之后回来,病的就越发厉害了。
她虽然不太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隐约也有听人说就跟眼前这个长公主有关,如今仇人就在跟前,她更是说什么也不会把人放过去的。
“那就更使不得了,姨娘您是知道的我们娘子的,心肠最软胆子最小,要是她过了病气给这位贵人,到时候回过神,怕是逼的要自挂东南枝才是!您可要心里有数啊,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