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蹄子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去了西府?怎么,如意院那边的人没帮着她?”
玉燕的行踪并不算隐秘,不说别的,现如今管家的徐姨娘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玉燕,好把她的事情告诉徐姨娘来换赏赐。
此刻正在绣制嫁妆的陈意拂听闻徐姨娘说的话,嘲讽至极的从眼前的事情里抬起眼睛:“她能有什么出息,吃里扒外的下贱玩意,遇见一点事就跑去哈巴狗似的到处跑,西府那位如今又能帮得上她什么?更别说是如今自身难保的如意院那位。”
徐姨娘含笑看着自己如今可谓是有了好归宿的女儿:“自然是的,西府那位咱们也得尽快收拾了,若不是她,你现如今该有个娘家兄弟,日后你出嫁也好帮衬你。”
“这有什么难的,我嫁了人就是王妃,陈意迟却只是个周家的媳妇,若是我要磋磨她,自然有人替我做,到时候连手都不用脏。”
两母女说说笑笑,徐姨娘想起西府,严肃不少:“说起这个,拂姐儿,娘亲有话要跟你说。”
她仔仔细细将自己出身同陆舟几年前就开始在桐花巷子养着女子要挟朝臣的事尽数说给陈意拂听,末了取来一份名单交给陈意拂。
“瑞王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这份名单在,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你怎样,你记住,这东西绝对不能交出去,是保命的玩意儿。”
她慎重至极,陈意拂也不得不谨慎起来,徐氏看她妥帖收好,才松了口气:“至于如意院那位,你也不必多管,横竖有人会收拾她们母女两个的。”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陈意拂想要再问,徐姨娘却讳莫如深起来。
“母亲,您今日可还舒服?”
玉燕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周氏插手,陈意浓也不想再多管什么,更何况现如今自己娘亲的身子骨越发不好,原本她还以为是赢嬷嬷又动了手,偏偏药渣吃食排查下来并无异样,也就只能先好生养着。
“不碍事,我这身子就是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意浓,这段日子你暂且忍耐一二,等意拂嫁出去,咱们有的是光阴。”
陈意浓闻言喜出望外的看着沈氏,往日里沈氏的性子就算要说让她忍耐,也绝不是这般口气,可如今听自己母亲的意思,是要跟徐氏为敌。
这让陈意浓如何不欣喜呢?
“你父亲本不是个有担当的,这段日子我也看够,好在如今他尚且不知长公主的心思,不然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意拂如今算是得了好姻缘,可为娘冷眼看着,只觉得还不如你跟衡哥儿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沈氏素来晓得自己这个女儿是个掐尖好强的性子,如今一直跟自己女儿不大对付的庶出姑娘做了王妃,还不晓得自己女儿心里有多不痛快呢。
她爱怜的想着,转头又想到现如今唯利是图的丈夫,还有那日从自己婆母那头打探来的消息,不免心冷几分。
自从宫中见识过那位长公主盛气凌人的气焰之后,她便总是担心,自家那个婆母,这么多年婆媳做下来,眼界短浅,贪图富贵又自私自利的性子,她算是莫得一清二楚。
当时她还不担心自己的丈夫能做出卖女求荣的事情,只是担心婆母贪图富贵,便留了个心眼。
谁知道,他们母子两个,竟是一丘之貉!
沈氏越想越是烦闷,待到要开口提醒陈意浓时,又担心她年纪尚小,加之这么多年她都教导着自己女儿要孝顺陈氏母子两个。
只怕陈意浓受不了打击。
然而就在这片刻犹豫之间,一股腥甜猛地涌上,沈氏一时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温热血液溅上陈意浓的面颊,她的脸上还因为沈氏的开窍而带着欢欣喜悦的笑容,但是此刻,她却看着沈氏在她的面前倒下。
鲜活的表情瞬间转为惊慌,她顾不上那么多,匆忙伸手去搀扶沈氏,但沈氏面如金纸,不论陈意浓如何呼唤,都始终不肯睁眼。
前世沈氏悬挂在房梁上的惨状跟今生沈氏躺在她怀里的画面重合,明明怀中躯体尚有温热,陈意浓却觉得像是已经抱着沈氏的尸体,眼前一阵发黑,气血上涌,就这样昏了过去。
沈氏的院子里登时兵荒马乱一片。
等到陈意浓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安排在碧纱橱内休息,周身是浓重的药味,刺激的陈意浓陡然清醒过来。
“母亲她人怎么样了!”
陈意浓的声音先是拔高,紧接着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生怕听见不好的消息,素秋看着陈意浓额上的冷汗,心疼的上去擦拭,素鸳也端来温水伺候着陈意浓小口小口喝下。
“娘子没事,倒是姑娘您,急火攻心导致外邪入体,险些动了旧疾,快好生歇息才是。”
素秋安慰的话语并不能让陈意浓放松,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沈氏也是突然有一段时间身子不好,然后就悬梁自尽,只是那时候沈氏究竟情况如何,她却不是很清楚了,因着上辈子那个时候,她还在跟徐氏争斗。
甚至落入下风而被禁足,若非自己母亲去世,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出不来。
“祖母跟父亲过来没有?”
她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开口问道,因着知道沈氏得病跟陈氏那头脱不了干系,自己母亲有什么事,她自然就将目光放在陈氏身上。
“老夫人说身子不舒服就没过来,倒是主君眼巴巴的请了大夫过来看,又拨了几批干练的丫鬟。”
素秋不解其意,却还是一五一十说了,素鸳则机敏的多:“主君带来的大夫先是给夫人诊治,还没来得及开药,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她是晓得陈意浓些许心思的,但陈意浓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你们去跟赖嬷嬷说,让她盯紧点。”
陈意浓喘了口气,虽是还虚弱的模样,但眼睛却明亮而坚定:“咱们自己去给娘亲她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