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拯救钟磐寂!?
白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若不是林晨初不同意,恐怕还要里里外外的把他检查一遍,确认林晨初身体没坏掉,脑子没正常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林晨初:……身体没坏掉我理解,脑子没正常是什么诡异的选项。
白泽看了在林晨初执念的目光里,晃了晃自己的两个手腕,那上面正正经经的套着两个黑色的手环。
“你这样的意思也就是表示说,你认主了?”
“嗯,魔君金口玉牙,言出必行……”
“别跟我提这个梗!”
白泽轻笑,那笑容非常温暖,看的林晨初心里痒痒的,他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在白泽温和期待的目光中张了嘴:“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都想起来了。”
林晨初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眼眶就湿了,他给了眼前笑着的男人胸口狠狠一拳,然后狠狠的抱住他,似乎只有这样的用力的动作才能确定他是存在的,对面的人也轻轻回抱他,只是那分颤抖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林晨初擦了擦眼睛留出来的液体,抱住他狠狠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带着哭腔道:“钟磐寂你个死猫崽子,你害的劳资满世界找你你知道么!”
他轻笑了一声,温柔的覆上他的肩膀:“我当然清楚……”
在白泽将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时候,林晨初忽然浑身上下都是一个激灵,尽管白泽的声音与钟磐寂一样,但那耳畔的温柔却离奇的虚假,像是泡沫一般梦幻而一戳即破。林晨初是个很迟钝的男人,但是他再怎么迟钝也跟一个超级腹黑相依为命很多年了,所谓近墨者黑,因此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即便是重生,性质恶劣的钟磐寂会温柔的说话么?
然后他仅仅用了半秒钟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会!
所以更加恶劣的问题出现了。
白泽感觉到了林晨初的僵硬,轻轻的哼笑了出来,带着笑意,声音却骤然降温,冰的林晨初那颗几乎要飞到云端的心彻底的冻成了碎渣,说不出是疼,还是可悲的意料之中。
“原来那个人,叫做钟磐寂。我与他的差别就这么明显?”
不明显,完全不明显!你们两个就是一个人!
林晨初只觉得从脚下传出一阵难以忽略的战栗感,那是高阶强者对于比自己低阶强者的威压,这不仅让他重新审视白泽的实力,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
白泽一把将林晨初推到在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脸都是轻飘飘的笑意,但这貌似阳光纯良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渗进他的眼里。林晨初很强,但是毕竟这一身的仙元力不是他一点一滴练出来的,他自信自己可以凭借这份“半吊子”实力,蹂-躏仙界除仙君之外任何一个人,但是白泽无限接近圣仙级别的人不在此行列,甚至他们虽然同属仙君级别,但对上魔君陛下,他基本就是分分钟被砍死的处境。
现世无奈,而且残酷的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能力。
白泽笑吟吟的把手上的两个戮神环摘了下来,在林晨初的眼前晃了晃了,状似毫不在意道:“我道你有目的,你却还诓骗于我。”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做了一副平静的像是死水的表情:“你用这神器做诱饵,目的便是让那个钟磐寂来夺我的舍,这戮神环上虚弱的魂力,怕是也源自那个个叫做钟磐寂的家伙。”
林晨初根本就没察觉到戮神环上有魂力,但是他知道戮神环上有白虎神君的两个神魂。
“你在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我便始终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先前总觉得你是在看一个与我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男人,后来几日我还以为……”他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原来你是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倘若……倘若你那谎言能在维持半刻钟,恐怕一切就能如了你的愿了。”
白泽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但林晨初却听懂了。他忽然觉得心头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撕裂他的胸膛爬出来,那种窒息的难受让他有些呼吸急切,他此刻只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半张着嘴,像是一只快要溺死的鱼。
“白泽……我……”
白泽停住了话,一双眼坦然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可是林晨初急切的解释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白泽的那句“倘若”像是祈求,祈求他能够在骗自己半刻钟也好,越是沉迷于过去的欢乐,就越是痛苦现在的心痛,这一点让林晨初忽然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当初钟磐寂死时,他那种无法形容的疼痛。
细细感受,他终于明白了,那种感受叫做——心如刀绞。
白泽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钟磐寂,但是他们却始终不同,记忆、经历、身份,尽管两个人本质相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宁愿让白泽知道他是在利用他,让他以为自己受到了欺骗,也不能让他知道钟磐寂的事情。
这太过复杂也太过残忍,即使白泽愿意相信他,但他以一个男人的人格发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其实喜欢的是自己后世。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一直与自己山盟海誓的爱人,实际在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唤醒他下半辈子的记忆。
这与情敌是另一个人不同,前者叫做“我一直把你当他的替身”,后者叫做“我喜欢你,但是我更喜欢你的后世”,相信我,尽管这两者看起来相似,可它与前者的差距就像是手榴弹和核弹,前者会让一个逻辑正常的人崩溃、发泄然后继续迈出下一步,后者能让任何一个至情至性且精神坚强的人,从此彻底绝望。
白泽还在看着他,眼里是难以掩饰的伤心和期待,就像是一个期望得到这是一个“恶作剧”答案的孩子,但是林晨初听见自己说:“白泽,对不起。”
林晨初从来就没觉得“对不起”三个字,除了表达歉意和恶意吐槽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其他的作用,但是就在他说出口的这一刹那,他发现语言也可以杀人是真的,因为他分明的看见了白泽苦心孤诣建造起来的“希望”,再一次崩塌。
白泽忽然哈哈大笑,分不清是快意的笑、嘲弄的笑、亦或者苦笑,他总能恰到好处的把自己伪装的很好,这根林晨初不同,林晨初觉得他这个真小人,比自己这个伪君子真的可爱的多。
“南帝仙君,我以为你向来没心没肺,却不知你早已经对别人掏心掏肺,你又如何给我什么!”
“我只能在这里感慨你终于有没骗我的事情了,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塌糊涂。”白泽收敛了笑容,再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晨初:“最后,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林晨初神经一抽,差点就要说“爱过”。
可他只觉得喉头忽然一紧,紧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甩了起来,眨眼间他就躺在了一个巨大空旷的屋子里,他认出来,这是那个荒废的通往四重天的内殿。白泽压在他身上,靠近看,林晨初才真的看清他眼里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疯狂,像是被一只时刻能将他撕成碎片的暴怒的老虎盯住,那过分收紧的瞳孔看的他胆寒。
林晨初是在片刻内以瞬移的速度被白泽丢到这里的,但同时白泽的手一只扼在他喉头,这样的接近于瞬移的速度他能够达到,可从前的白泽不能……或许不是白泽不能达到,而是他根本不了解,而重点是不是白泽不想让他知道,而是他根本没想着要去知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白泽知道的太少,对钟磐寂也是,自己似乎除了知道他背负着深仇大恨,并且不会害自己,貌似什么也不清楚。
他被顶着脖子上的手扼的呼吸困难,可又喃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白泽没有听见,事实上他已经快要气疯了,但是残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没有对林晨初下死手,因为他舍不得。
白泽继续问着刚才没问完的问题:“……那个钟磐寂,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林晨初此时已经眼冒金星,但这不妨碍他听到问题。短时间之内,他还不想死,他咬着牙艰难的继续扯谎扯淡:“……朋……友。”
没想到白泽却忽然大笑了起来,松开了禁锢了他脖子的手,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戮神环:“既然只是朋友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不太适合让这位‘友人’看见。如此,就让我来送他彻底的离开!”
他随后单手一扬,手中金光一闪,手镯当即发出了痛苦的“咯哒咯哒”的碎裂声,林晨初感受的呼吸畅快下一秒便是心跳停止后窒息的疼痛。他决眦欲裂,竟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枚戮神环在白泽手中生出层层碎片,然后被他随手一摔,碎的到处都是。
他的目光紧随着那些碎片,此刻他和钟磐寂正处于他亲手布置的颠倒千幻阵之内,金黑色的碎片在碎裂的刹那失去了光泽,划开了幻阵光怪陆离的世界,在白泽有意为之下,大部分碎片掉进了飞升井。林晨初用神识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些碎片迅速融入了五彩石头之内,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刹那,林晨初仿佛觉得整个人都凉透了,他的千般辛苦全都功亏一篑,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急。他气急的回头瞪着白泽,但眼里的绝望远多于愤怒,留住了白泽,但代价是失去最后唤回钟磐寂的机会也没了……
他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想哭,却欲哭无泪,向对老天比中指,两只手却被白泽抓在头顶。
此刻的白泽神情已经完全变了,林晨初的表现在明显不,摧毁戮神环这样的神器,对他身体损伤远大于他表现出来的轻描淡写,但这些他都不在意了,现在他唯一想干的,就是把眼前这个男人留在身边……哪怕是杀了他。
林晨初只觉得一股杀气萦绕着自己,白泽杀气不是开玩笑的,他毫不怀疑自己触碰到不该碰的剧情,把这个傲娇彻底变成了病娇,换言之——自己八成会死。但这股杀气在下一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泽犹如梦魇的诅咒:
“吾以白泽一族唯一族长之名,以千年修为代价,诅咒你——南帝仙君,善即为人耻,柔即被人欺,友则被人疑,永生永世不能为人族所拥,你的朋友将会给你无尽的背叛,知道你彻底心灰意冷……”
林晨初愣在的当场,眼前是颠倒千幻阵在眼前快速转过的场景,可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迷茫,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当年落雪峰上钟磐寂的背叛、自己被除了钟磐寂之外的所有人嫌弃、穿越之前的二十多年皆是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交好的人……他只觉得脑中一瞬间又闪过了许多东西,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的碎片——
自己的小说结局是他在心灰意冷下雨钟磐寂同归于尽,这刚好和诅咒吻合;除此之外,他不是林城的儿子,因为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儿子;他身上仿佛天生就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而那个面具现在就在他的脸上;他有着噩梦一般的交友经历,只因为他想要交的朋友都是人类;凤鸣神箫吸收了变成了玄箫,因为他能够分离出焚灭之火!
他早就应该意识到了,早就应该意识到了!
落茗峰之下嫚儿为什么会叫他“仙君”,为甚要说他是“恩人”,为什么钟磐寂在提醒他认主凤佩的时候,他发现那块玉佩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认主印记!八千年前朱雀神佩中根本就没有《焚灭神诀》,甚至自己在八千年后学习的《焚灭神诀》都是自己亲手刻下的!
他早就应该意识到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夺舍,根本不存在什么记忆融合,甚至根本不存在什么穿越不穿越——他,至始至终始终都是他,他是因为诅咒而没有朋友的翟南,是那个不断逃避的林晨初,是敢于寻找爱人的南帝仙君!
真相带来的不是雀跃,而是无尽的疑问。如果说是南帝仙君导致了翟南产生,而翟南导致了林晨初的产生,最后又由林晨初促生了南帝仙君,那么自己这样“循环”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找回的是钟磐寂的前世,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是其实是自己的前世今生。他陷入了这个迷阵般的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管究竟是哪一个他种下了“因”,又是哪个一个他摘下了的“果”,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布下的局?他沿着时空之河逆流而上,又沿着时空之河顺流而下,究竟是谁,封锁了他的记忆?
林晨初——我们暂且依旧称呼他为林晨初,林晨初在这片刻的是时间之内,呼吸忽然停止。他融入了颠倒千幻阵,看着白泽骤然惊恐的神色,茫茫然的渐剥离了这个世界,他需要寻找真相,他真正想知道的真相。
他看到了在他的里世界里招招摇摇的六界神树,看到了银灰色的无尽荒芜世界,看到一枚浑身上下裹着不周山山石粉末的白色玉佩自空中掉了下来,砸在了一个历尽千辛万陷才重回九重天的少女肩上。
少女满脸泪痕的看着荒无人烟的家乡,嘴中却一直在喊着:“仙君哥哥……你在哪里?”直到她发现了被裹成一根棍子的朱雀神佩以及半透明的“仙君恩人”。
朱雀神佩神奇的隐藏力量带着少女旁若无人的穿越了飞升井,因为她的修为极低,穿越飞升井时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动。林晨初带着她躲进了落茗峰,并在她的身边画了一个简单而实用的幻阵——直到遇到它应该遇见的人,否则它会永远保护少女不受伤害。
他看见了幼年时期的钟磐寂躲在火堆里时麻木神色,也看到了屠杀的全景,更是他在隐隐露出了气息救了钟磐寂一命。姓齐的看上去像是为了钟灵儿而放过钟磐寂一命,但事实上却是被他吓走的,一个低等的金仙知道该怎么去讨好一个隐藏了气息的高等上仙,也同样是他的识趣让他能多活几年——留着小命让钟磐寂亲自去取!
眼前的一切又是瞬息万变,他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坐在床上,陷入了一个他精心布置的幻境之中。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布的一个局,是他自己给自己设的一道知道答案的谜题,谜题之中的他陷入了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里,没有战争、没有责任、没有杀戮,有朋友有家庭,有爱情……他给了自己所有想要的,并成为故事之中自己的孙子,然后看着自己深陷满足中时眼里的日渐空洞。
他知道结局是什么,也依照着记忆给出了鬼谷子的提示“飞将军无子”唤醒了自己记忆。但是在他说出那五个字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他的这个局,不仅仅是设个幼年时期的自己的,也是设给现在的他的。于是离开了八千年前的时空之河的某一个时间段里,他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想要的答案已经找到了,不管是深陷囫囵的幼年林晨初,还是在旁观看的那个自己,都在渴望着同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不美好,里面的自己不强大,没有貌美如花妻子,反倒是跟个腹黑帝剪不断理还乱。
但一本正经的人终究是个幻觉,自己心中渴求的依旧无法改变,第一世他是翟南,代表了他在逆境中保持本心的本我;第二世他是林晨初,代表了渴望强大又渴望安宁的自我;第三世他是南帝仙君,代表了他拥有了强大力量并敢于追求敢于承担的超我。但即使变幻再多身份和背景,他也始终是他,那个本我、自我、超我一直都在在犯着二吐着槽,平时看起来挺正常但是人后很崩坏的倒霉蛋!
他忍不住笑了,跟着曾经的自己走到街上,目睹了他离开幻境的是美如蜕茧成蝶的景象。
蘧蘧未必都非梦,了了方知不落空。
所以他现在也要离开这个安逸的世界,回到那个动荡危险的时代,陪伴那个值得他陪伴并且也一直陪伴他的人——诅咒所言他会一直被朋友背叛,但是钟磐寂却最终回到了他的身边,诅咒没有破解,不论是钟磐寂还是白泽都是人类,改变的只有他的身份,因为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经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爱人。
至于这一切的真相,他相信一切种下因的人,都会来收回果,在这之前,他不在意正视自己的心,重回那个他八千年前没有完成剧本。在了解真相之前,他要用所有的力量,保护他想要保护的这个……混乱而糟糕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拯救钟磐寂章节结束,所以说究竟是拯救成功了呢,还是拯救失败了呢?
下一章开新卷,所以求留言求留言……好寂寞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