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觉着媳妇说起欲擒故纵这四个字,显然是带着一层醋意,起身搂过她,微微摇摇头,笑道:“老太太调教的人,颜色尚可,只是这勾引主子的本事,着实差了些。跟怡红院的比起来……”
“跟怡红院的比起来,输在何处?”
萧寒面色尴尬,陪笑道:“那都是过往云烟的事了。瑶瑶,别玩了,找个机会打发得了。”
欣瑶眼波流转,轻轻的瞄了萧寒一眼。
“表演的痕迹过重,感情流于表面,对白也很一般,还得再捶练捶练。”
萧寒用手摸了摸欣瑶光滑的额头,笑道:“不过是个下人,是生是死,横竖都在你手里,何必为她费时间。瑶瑶,按你先前所说的,二哥如何做才能让沈家死心踏地?”
欣瑶拨开男人的大手,思道:“老爷子要的是沈家以后几十年的富贵,不过以沈老爷子的谨小慎微,这个时候他只怕什么都不会要的。一动不如一静,让二哥不防把沈老爷子的底牌摸一摸,再做打算。”
萧寒没有说话,把吻密密的布在欣瑶的发际,半天才道:“瑶瑶,你真聪明。”
“那是当然!”
蒋欣瑶大言不惭的嗔笑。
“也不看看我是谁!”
……
回头再说桂华一路面红耳赤飞奔回了房间,捂着呯呯直跳的左胸靠在门背后,半天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今日她好不容易用一支老太太赏给她的金簪换到了去书房为大爷送宵夜的活。大爷不仅盯着她看,还说了那样的话,若不是大奶奶在后头,大爷是不是……
念及此,桂华双颊发烫,羞涩难当,只觉得金粉繁华近在眼前,柔情蜜意指日可待。
殊不知微云正把金簪往淡月,轻絮。梧桐跟前一丢,一脸鄙夷的道:“大奶奶说了,回头她要再送什么,你们只管收下。”
……
城南沈府的书房内。
沈平半闭着眼睛听下人回话。半晌,才疲倦的睁开眼睛,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阿力新婚三天,除了洞房之夜外,其余两日都是在书房过夜,在外人看来,这是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亲事,可又有谁知道这里头的隐情。
沈平长长叹出一口浊气。复又闭上眼睛。
……
三月二十四,天气微暖,萧府三辆马车鱼贯而出,欣瑶幽怨的看着赖在她车上的男人,心下无可奈何。
萧寒视而不见女人的怒目相向。理直气壮道:“外头风大,吹的人头晕。”
头晕?
欣瑶又好气又好笑,风大,有多大?亏他还是个武将,这话说出来也不嫌牙疼。
她翻了个白眼,道:“祖父他老人家还乘着这大好的春日,骑了一回马。你偏缩在这小小的马车里,忒不像样。”
萧寒不以为然道:“最多一柱香的时间,祖父必定回车里,我这不是有话跟你说吗。今日为什么带那两个?反倒把微云,淡月扔在家里?”
欣瑶柔声道:“这两人为了去杜家,把家底都快掏空了。我怎么着也得如她们的意。”
萧寒宠溺的用手刮了一下欣瑶的鼻子,目光温柔道:“我是担心这两人服侍不好你。你且听我说,今日姨夫四十生辰,没有惊动外人,就请了自家几个人。二哥。十六都不在京,为了避嫌,两位王妃也不会出席,所以今日女眷都是杜府自家人。”
杜家素来低调,这般行事欣瑶倒也不足为奇。
“杜府的女眷酒量都好,你少喝点,仔细头疼。元晨今日会在,到时候我找个机会让你们姐弟俩见一见,说会话。我在杜家有间客房,以往常住,被褥都是干净的,要是累了,让天薇陪你到房里歇着去,前头结束了,我来接你!”
唠唠叨叨原是说的这些,蒋欣瑶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中微暖,主动靠在了男人的怀里,温顺的像只小猫。
萧寒心满意足的玩了会女人的手,路程过了大半半,才跳下车,打马前行。
马车粼粼,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车已行置杜府门口。
因萧亭他老人家亲自上门,杜天翔,杜天飞,兄弟二人早早的在门口候着。见萧府的马车到,忙上前打了帘子把人请下车。
老太爷今日一身展新的衣衫,头发半白,眼神炯炯,红光满面,被一干人簇拥着进了外院。
欣瑶则跟着杜天薇进了内院。姑嫂两个许久没见,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桂华,晓荣尾随其后。
一行人进了垂花门,过了穿堂,穿过抄手游廊,熟门熟路的就到了正房。
待进门,才发现正房里聚满了人,萧静娴穿着一身玫瑰红对襟团花褙子端坐上首,两边一溜排的雕花紫檀木椅子。
打头一左一右坐着两位中年美妇,身后各坐着五,六位年轻的姑娘,媳妇,花花绿绿的,很是打眼。
萧静娴见侄媳妇、女儿进来,欣喜万分,等欣瑶行了礼,就一把拉了起来,向左右两个妇人笑道:“这就是我那外甥媳妇,蒋家嫡出的四小姐蒋欣瑶,刚刚过门一个多月,是个贤惠的。欣瑶,这是你天薇妹妹的大伯母与小婶婶。”
杜博士还有两个庶出的兄弟,杜云鸿,杜云鹤,娶的都是同为书香门第的宋氏,任氏。
蒋欣瑶上前含笑盈盈一福,随天薇的辈份,叫了声大伯母,小婶婶。
宋氏,任氏互视一眼,只听那宋氏笑道:“弟妹,你家这个外甥媳妇长得真是标致,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到底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嫡小姐,让人欢喜。”
欣瑶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缕金百蝶穿花样的刻丝褙子,头戴一只翠*滴的镶钻发簪,一对水色极好的翡翠镶钻耳环,脸上脂粉轻施,显得面若桃花,肤如凝脂。
任氏眼尖。见其手上戴着一对老坑种帝王绿手镯,色泽鲜阳,种水通透,乃极品中的极品。忙笑道:“寒哥儿真正是好福气。”
蒋欣瑶脸上及时的出现了一团红云,含羞道:“大伯母,小婶婶过奖了。”
妯娌两个拉着欣瑶的手,那叫一通好夸。
都说远香近臭,杜家的三个妯娌原本住在一起时,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常有口角。自打分开后,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反倒亲香。
再者,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头痛脑热,咳嗽伤寒的小毛小病。萧静娴一身医术那是呱呱叫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去。
再说夸人,不过是上嘴唇下嘴唇碰一碰的事。谁不知道萧氏这辈子最看中的就是她那个没爹没娘的外甥。妯娌两个自然乐得口吐莲花。
萧静娴适时的让女儿引着欣瑶见见杜府的小辈,自个则一脸得意的与宋氏,任时说着家常。
萧静娴的得意不无道理。
当初为了小寒的婚事,她是动过几个侄女的心思。偏宋氏,任氏明里,暗里的回绝了。言外之意,嫌小寒是个武将配不上书香之家的小姐。
萧静娴一肚子恼火。暗暗憋了股气,发誓一定要替外甥找个好的,为此没少碰过壁。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寒闷不吭声的用半条命救了个媳妇回来,这媳妇不仅出身好,教养好。人还长得标致。这回她在宋氏,任氏面前,可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浊气。
蒋欣瑶这人的脾性是这样的。倘若她存了心的想要应付人,十之*会把人应付的熨熨贴贴。
跟着天薇妹妹一圈走下来,蒋欣瑶已经很熟捻的与杜府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谈笑风生。
杜天莹看着蒋欣瑶周妙语连珠的周旋在女眷当中,脸上淡淡的浮出个笑来。
杜府三太太任氏今年三十有二,长得白白静静,珠圆玉润,育有一子二女。
她冲萧氏努了努嘴,笑道:“二嫂,听说蒋家在南边可是数得上的富贵人家,这回你外甥媳妇的嫁妆想必丰盛的紧啊!咱们家啊清贵是清贵了,富这一字,可比人家差远了。”
萧氏是看过欣瑶明的,暗的两份嫁妆单子的。心道我那外甥媳妇的嫁妆说出来,还不眼红死你们,脸上却谦和道:“弟妹,不过是按制的六十八抬,咱们京里富贵人家的姑娘出门子,哪个不是十里红妆,就前些日子惠文长公主嫡出的外孙女出门子,一百零八抬嫁妆,满满当当,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杜府大太太宋氏酸酸道:“你也不看看她那个妈多会经营,张家吃的,喝的,那一处不是用的严家的银子,要不然怎么连纳个妾都弄得灰头土脸的,还被降了职,到底是没底气啊。”
宋氏的丈夫杜天鸿,鸿胪寺右寺丞,从六品的官吏,没多少实权,最近新纳了个美妾,爱之如宝,所以宋氏才有这一番话。
萧氏没接她这个话茬,恰巧有下人来回话,她打了个招呼便忙去了。
杜家的女孩子教养极好,不管嫡的,庶的,均落落大方。蒋欣瑶一番应酬下来,并不觉得累。正说话间,欣瑶见有人偷偷扯了她一下衣裳,转过身,却见天薇冲她使了个眼色。
欣瑶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找了个理由,跟着天薇出了正房。桂华朝晓荣点了点头,与表小姐的大丫鬟燕子一道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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