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爷孙俩在书房里议论蒋欣瑶,沈平见孙子不明就里,决定抛出杀手锏。
“最重要的一点,我看那丫头对你,是一点心思全无。不是我自夸,你的家世,长相在这苏州府这么丁点大的地方,多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想攀上你这根高枝,哪个不对你多看两眼?我看今日除了三小姐有事没事盯着你外,她始终半垂眼睑,面无表情,当咱们爷俩是空气啊。”
沈力不以为然道:“那是人家姑娘家教好,知道矜持。”
沈老太爷乐道:“哎哟,还矜持,她的脸红了不曾?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别看她小你几岁,论真了说,十个你,都不是她的对手。我这话放在这里,不信咱们走着瞧。”
沈力苦笑道:“老爷子,再怎么说,她才只有十三岁,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怎么就不是良配了?”
沈老太爷似全然没有听到孙子的话,自言自语道:“蒋振这人,韧性极强,孤傲自负。他居然把书都留给了她,怪事,怪事啊。蒋振辞官后,跟这丫头在蒋家老宅过活,听你堂姐说过世后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什,那徐家……”
沈力大声道:“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沈老太爷惊了一跳,骂道:“死小子,想吓死你祖父啊!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蒋家已逝老爷子的事?”
“过逝的人,我打听他干麻?”
沈老太爷拿起手边的书,砸了过去,恨道:“你这臭小子,连人家的皮毛都没弄清楚,还想娶了回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看中的那个丫头,藏得极深。若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打听去。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真真是个不孝子,老爷子我养了你这么些年,也没见你紧张过我。”
沈力一个箭步,接过书。见老爷子动怒,忙嬉皮笑脸道:“老爷子,您若病了,我比谁都紧张,鞍前马后,端汤侍药,不在话下。”
沈老太爷心头那个恨啊,死小子,我这病才好了没几日,你又来咒我。
沈老太爷厉声道:“阿力。祖父不是跟你开玩笑。蒋府是个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你还小,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哪里能明白?今儿个与蒋宏生那番话,也不是微言耸听。听说。上头那位的身体最近不太好。”
沈力收了笑容,平静道:“祖父,今日请您到蒋府,确实是有意让你相看。说实话,这些年跟在您身边,多多少少从您身上学了些看人的本事。这个四小姐两年前见过一面,统共说过一两句话。不知为何,时至今日,她的一笑一顰仍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沈力怔怔的看着祖父,又道:“那些个大家小姐,名门闺秀。我见得多了,没一个能记得住的,独独记住了她。所以,才请了您老人家出山。我听晨弟说过,他在听风轩进食前。先要背诵四书五经,四小姐拷问满意后,方才可以进食。”
沈老太爷点头道:“用意很深啊。今日的菜是她做的?”
沈力道:“不是,是她身边的丫鬟做的。昨日孙儿是走了狗屎运。”
沈老太爷意味深长道:“隐忍不发,守拙藏愚,深得蒋振神韵,是个聪明人。我还是那句话,把人家底细摸摸清楚再说。”
沈力凑上前去,头交头耳语一番,那沈老太爷听了半日,方才展颜道:“嗯……臭小子,这还差不多……不错……。”
……
这厢边沈府祖孙俩头颈相交,算计着蒋欣瑶。
那厢边被算计的人义正严词的对贴身丫鬟训话:“从明儿起,小厨房暂时关闭,我上母亲那儿吃饭。莺归对外称病,就说偶染风寒。打现在开始,你们几个见着三爷,绕道而行,不允许多说一句话。若不然,哼,别以为小姐我只会对你们笑。去吧。”
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见小姐难得一回真动了怒,都不敢上前相劝。别看小姐脾气好,可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三爷,你自求多福罢。
蒋府东园厢房里,蒋元青抱着女儿兰姐儿在屋里来回走动。大奶奶沈英刚刚沐浴起来。蒋元青见她湿着头发,便把女儿交给了乳娘,接过明月递来的帕子,帮她绞头发。
沈英心下一动道:“爷,四妹妹院里的莺归做的菜,果真那么好吃?”
蒋元青笑道:“确实比府里的厨娘做的要好。”
沈英道:“祖父后来没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只是让二叔居安思危。”
沈英深思片刻,猜测道:“你说活祖宗是不是看上四妹妹了?今儿个平白无故到府里来,又是看书,又是吃饭的,我怎么觉着这事透着蹊跷?”
蒋元青嘴角微翘:“我看未必,力弟冷着一张脸,哪里是中意的样子?再说四妹妹还小,二婶只这么一个亲闺女,必定舍不得她早早的嫁了。”
沈英冷笑道:“不是最好,省得麻烦。若是,这府里有得热闹呢。你都不知道三妹妹今日那样,大姑娘家家的,凡事出头,我都替她脸红。”
蒋元青自上回亲妹子被禁足后,一提起二房那几位,脸上便一脸的不耐烦。
他见屋里没人,轻声道:“别管她,咱们只过咱们的日子,阿英,今儿用的什么擦的身子,真香,咱们早点歇了吧,嗯……”
沈英嗔笑道:“去,少来烦我,”
夫妻俩说说笑笑,没多会,便熄了灯。
……
日子波澜不惊的流淌着。
蒋家四爷蒋元昊的周岁宴,顾氏只把两房人聚在一起热闹一下,就草草揭过。
老太太过后念叨了两天,直说委屈了小孙子。
顾氏浑不在意,借口说二老爷闲赋在家,大操大办不合时宜。倒是顾氏娘家的几个兄妹,送了表礼过来。顾氏趁无人的时候,偷偷哭了一场,日子照旧。
蒋元晨少爷近日有些烦闷。吃不到莺归做的饭就罢了。姐姐怎么也突然对他不冷不热起来。便是那几个丫鬟,见着他,就像见着鬼一样,避之不及。真真是奇了怪了。一连十天半个月依旧如此,蒋三爷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日,他坐在书房想了整整半日,也没想也个所以然来。最近学业挺好,在家也很用功,对父母言听计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怎么一下子就乌云遮日了呢?
蒋元晨想起李妈妈是姐姐身边最贴心的人,主仆两个感情非常人可比,姐姐有什么心事。李妈妈头一个知道。他唤来李君,如此这般一番交待。第二日,听李君回话 ,蒋元晨这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
蒋元晨欲哭无泪。唉,这叫什么事?
没错。姐姐屋子里的书是他无意中说漏了嘴,这事怪他。沈老太爷及沈大哥来府里做客,可不是他邀请的。再者说,亲戚之间,你来我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请客人吃顿好的。不是应当应份的吗?怎么到了姐姐那里,倒成了他的错?
再说满月那日,那更不是蒋元晨的错。沈大哥出游两年,一路爬山涉水,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回来。当兄弟的能不尽心招待吗?谁知道那日莺归偏不在府中?
蒋元晨不听则已,一听心情更糟。
辗转反则了几个晚上后,蒋元晨从书房的暗格里,咬咬牙取出最后几张百元银票,决心将功补过。
次日。蒋元晨早早下了学,便来到听风轩。
蒋欣瑶歪在塌上看书,见他来,只欠了欠身。
蒋元晨变着法的,从胸口掏出一只玉簪子,递给她,陪笑道:“姐姐,这是弟弟孝敬你的,瞧瞧,可喜欢?”
蒋欣瑶仔细打量了那簪子一眼,道:“瑾珏阁买的吧,花了多少银子?”
蒋元晨苦着脸道:“三百两不到。”
“那瑾珏阁是什么地方?听说里边的东西可贵了。三百两,怕是最便宜的吧。”
蒋元晨叹道:“真真是黑店,还不给还价。姐姐,弟弟全部身家就在此了。”
蒋欣瑶笑道:“哟,堂堂蒋三爷就这些身家,谁信啊?”
蒋元晨涨红着脸,攒眉蹙额,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蒋欣瑶起身,纤纤玉指朝弟弟额头一点,叹道:“你啊!真让我说你什么好!”只见她转过身,从藏宝阁里拿出个小锦盒,递给蒋元晨:“打开看看。”
蒋元晨半信半疑接过盒子,打开一瞧,脸色变了几变,恁是没说出话来。
欣瑶也不管他,自顾自道:“当真以为姐姐要你的银子呢?都帮你存着呢,就怕你乱花,数数,可曾少了一两。便是父亲给的,也一并在里头。”
蒋元晨顿足道:“姐姐,这是为何?我的银子,给姐姐花,那是应当的,我心甘情愿着呢。”
“今日你既来了,姐姐便与你说上一说,你可愿意听?
“姐姐,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话。你只管说,只管骂,别不理我就行。”
蒋欣瑶正色道“弟弟,贫而无谄,富而无娇,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这话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你生于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我且问你,你的富贵从何而来?”
ps:
亲们,包子今日携女回南边见其外公,外婆。
老人家一年见女,见外孙女一两回,言语切切,行止火热。
包子不忍亲电脑而弃双亲,加之有个小果果需包子热情侍候,故改文、写文速度放慢。
一日三更怕要食言,容包子一日二更吧。午12点,晚8点。
ps:豪言已放出,包子含泪做好挨打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