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这种煞气呢。
沈漾莫名觉着后背一凉,谢言川从头到尾又审视一遍。
牙婆也不催,好整以暇的抿了口清茶,只是茶水透着淡淡的红色。
“贵客放心,从老婆子这里买走的,若是不听话,尽管打杀。”
签下了生死契。
人命便不值钱。
沈漾的余光一直在看红衣女子,她低着头,对于能不能选上好像并无所谓。
破烂的衣服下能看出明显的伤痕。
谢言川点了三个,都是看起来强壮或者爆发力强的男人,他抬手示意白月疏。
毕竟是日后保护她的人。
白月疏对这些不懂,但小谢公子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当即点头。
“就他们吧。”
小谢公子声音清冷,立刻有人上去给这三个人松绑,褪去绑着的绳子,三人立刻跪在谢言川前边。
低下头颅,以示臣服。
谢言川理了下袖子上的褶皱,“是替那位青衣姑娘买的。”
牙婆眯着眼睛,三人挪步跪到白月疏面前。
白月疏有些不自在,整个人崩的直直的,桌面上划过来一张账目单子。
谢言川指尖点住,随意扫了一眼,白月疏立刻过来,“我来我来我来。”
是给她家铺子买打手,总不好让别人付账。
谢言川也没争,往后侧了侧。
剩下没被选中的人被赶回牢笼,落在最后的姑娘因为走的慢了一步,一鞭子甩在身上。
她踉跄着跪在地上,却不言不语。
沈漾浑身一震,就连白月疏都看过来,谢言川目光落在沈漾脸上。
红衣姑娘缓过那股子劲,又从地上爬起来,前边因为拖着她不好走动,低声骂了句什么。
在即将进去的最后一秒。
谢言川音色冷冷清清,“等等。”
牙婆脸上的皱纹更甚,“贵客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言川冲着沈漾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一身软黄的小姑娘,指着红衣,“再加一个她,我要了。”
“当然,只要客人给够银子。”
牙婆指尖扣了两下桌面,红衣身上的铁链解下来。
她回头看着沈漾,她看模样比沈漾大几岁,只是着实有些瘦,那双眼睛渗人的厉害。
顿了三五个呼吸,她学着前边那群人,跪到沈漾面前。
刚下了一个膝盖,沈漾掺着姑娘的胳膊,“别别别起来吧,地上还挺凉的。”
主要也是因为她走动,鞭伤又开始渗血。
生死契的打手价钱不低。
拿着四个人的卖身契,牙婆看起来心情不错,目送他们出了屋子,提醒一句。
“贵客往前走,莫走回头路。”
铁门缓缓关上。
白月疏吐出一口气,她跟沈漾站在一块,拍着胸口,“好阴森啊漾漾,感觉在里边我都不敢说话。”
沈漾深有体会,“俺也一样。”
牙婆说的不走回头路,是指进门处,路牌指引着往外。
谢言川在前边带路,三个男人前后并排,只有那个红衣姑娘依旧落在最后。
她大概身上有伤,沈漾频频回头,白月疏抱着她的胳膊,“那个小姐姐好可怜,我刚才也有点犹豫。”
她想把她买下来,又怕谢言川没有点名字,自己贸然说话有点不好。
沈漾把身上的外衣罩衫脱下来。
几步走到红衣身边,把外衣给她披上,上边还有淡淡的皂角的香味。
红衣闪着一双幽亮的眼睛,沈漾咳嗽一声,“外边天气不算冷,等出去再给你新买衣服。”
谁家好姑娘穿成这样呀。
她抿着嘴,声音沙哑,“主子不必对小的这么好,小的只是您手里的一把刀。”
沈漾着实有些无奈,
她想说自己拿的木匠剧本,不用这么血腥。
白月疏站在沈漾旁边,眼神有些好奇的看着红衣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
红衣摇头,“小的没有名字。”
她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每日摸爬滚打,没人喊她的名字。
于是不光白月疏,沈漾也开始有点心疼了。
出黑市的门倒是正常。
外边也没过多久。
阳光金灿灿的。
马车还在另外一边,谢言川看着沈漾,“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把马车赶过来。”
站在最前边的打手,冲着白月疏抱拳,“主子,小的也会赶马车。”
他很有自觉。
白月疏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那那那,你跟谢公子一块去吧。”
余下的人站在原地,沈漾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
中午已经有些热了。
她声音很轻,“你没有名字的话,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红衣立刻单膝下跪,“请主子赐名。”
另外两个男人同样单膝,“请主子赐名。”
签了卖身契的奴隶是不配叫回原来的名字的。
姑娘最后叫了红衣,而白月疏买来的那三个,按照顺序,叫白一白二白三。
简单清楚。
马车自远处而来。
众人上了车子,红衣蹲在马车帘子旁边,“红衣身上脏,莫脏了主子的马车。”
这种低贱的语气。
沈漾觉着有点不好,倒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自己处在这样一个大环境里。
今天红衣这样对她,以后见着更高的人,沈漾也要活的小心翼翼。
她轻声叹了一句,“没事,坐下吧,蹲着太累了。”
马车先去的白家铺子。
白敬年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
那棵桂花树好像长粗了一点。
白月疏从车子上下来,“阿爹,我回来了。”
白敬年嘴上应着,眼睛看向她身后,小姑娘介绍一句,“白一白二白三。”
冠上白家的姓氏,白敬年似乎明白了,白一白二白三上前行礼。
这会子到了傍晚。
天上的云彩丝丝缕缕。
既然解决了一桩心事,沈漾也不多留,同白月疏说先回去。
白敬年还得安排三人的住宿,白月疏点点头,“等有生意,我会去找你的。”
沈漾在旁边的药铺子买了点金疮药和补血的。
顺着巷子口出来。
红衣刚才一直在车子上没下来,沈漾撩开帘子,“谢言川,先去成衣铺子。”
小谢公子手上的缰绳调转方向。
下午的铺子不忙。
沈漾刚下马车,里边的老板娘就眼尖的看到了。
她甚至亲自迎出来,“沈姑娘,我说好久不见你,最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