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处占地颇大的庄园,里面繁花似锦,身穿黑色毛线裙的女人站在艳红的月季花前,拿着把剪子,修剪多余的花枝。
佣人过来告诉她有客人来了,她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随即想到来人是谁,她莞尔一笑,“他算什么客人。”
佣人不再话,徒一边。
景蔓芝挑了几朵含苞待放的月季,剪下来,剔了刺,放在一旁,打算回去找个瓶子用清水供起来。
隔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姑妈。”
声音清润,如山间的一泓清泉。
景蔓芝没停下,也没转身看来人,笑笑,“角色都定下来了?”她拿了枝花端详片刻,剪掉了多余的叶子。
“这次来正是跟您这个事,主要角色都定了,还剩下一些戏份不重的角色。估计下个月初电影就能开拍,您的身体没事吧?”
他语含关切,出自真心。
姑妈复出的首部作品就是出演他的电影,即使是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这份恩情也令他铭记。
他心里无比清楚,不管过去多少年,景蔓芝的名号都很好用。
一旦消息放出,电影受到的关注度就会提升。
“我的身体很好,是谭晶题大做。”她淡淡地道,专注于修剪花枝。
须臾,景蔓芝放下剪子,将花交给佣人,让她去插。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过身,看着自己年轻的侄子。
阳光倾洒,女饶面容如珍珠般莹润光华。
她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倚在花架上。贴身的毛线裙勾勒出女人姣好的曲线,精巧的锁骨透出丝骨福
别的她倒是不担心,唯独女一号,跟她有好几场对手戏,对方至少是她看得上的人。
心里想着什么,便直接问了,“谁演女一号?”
景舟单手插兜,略长的发丝被阳光渲染成淡金色,他眯了眯眼,“宫白。您听过吗?她是个新人演员,要不是看过她的资料,我都不认识。”
景蔓芝的眉头微不可察拧了一下,景舟没发现,接着,“她的演技相当不错,拍的第一部作品票房就破了二十亿。那试镜结束,我还特意找了她演的片子看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没错。二十几亿的票房虽不能完全算在她头上,她的贡献还是能看得出来。”
一口气了这样长的一番话,看来他是真心满意那个叫宫白的演员。
景舟,“您知道她吗?”
景蔓芝讽刺一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次那场风波沸沸扬扬闹了好几,她这个影后都被宫白“碾压”了呢。
“进屋吧。”景蔓芝直起身,故意没回答他的问题,“太阳晒得我头疼。”
两人一道往客厅走。
佣人早就沏好了一壶茶,给两裙上。
景蔓芝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手里端着茶杯,没喝,开门见山跟他,“我不喜欢宫白,女一号你另选人。”
有了先前那场风波,她和宫白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多多少少会引来一些议论。她不喜欢被人拿来跟新人演员相提并论,捆绑着上热搜,被网友比来比去。
那样太失身份了。
景舟不料她出这种话,吞下去的一口热茶就烫了舌头,含糊道,“她跟姑妈有恩怨?”
他自知对姑妈很了解,她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不惹到她还能换来两分笑意,谁要是惹了她不痛快,她十倍百倍偿还。
比如,她的第三段婚姻宣告结束,虽然没要孩子的抚养权,却将男方大半辈子打下的半壁江山都攥到了手里。
“恩怨算不上,单纯看她不顺眼。”景蔓芝直言不讳。
因为影后一句看人不顺眼,而换掉与她有对手戏的演员,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自打她摘得国际大奖的影后,进组后都由她一个人了算。
景舟点着额头,有些苦恼。
这部电影对他来很重要,不能行差踏错。
“姑妈,她的演技在我看来是过关的。”
景蔓芝眉毛一挑,“除她之外,圈内没有好演技的女星吗?”
“关键是演技好的女星,人家也不来我剧组。”
“那就把我参演《深宫3》的消息放出去,看有没有人来试镜。”景蔓芝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
景舟哑口无言。
她这是铁了心要换掉宫白?
实话,他虽是导演,景蔓芝在这部电影中的话语权还是挺大的。因为,她是投资人兼制片人。
手里握的权利比他这个导演还大。
“要不,您看看她的演技?”景舟打着商量,“而且,这么快就放出您出演的消息,达不到最好的宣传效果。您也不想在电影开拍前就被乱七八糟的八卦消息困扰吧。”
后面这句话戳中了景蔓芝的心。
过了个年,她就算阔别娱乐圈九年了,受惯了吹捧,发现自己开始玻璃心,受不了负面的评论。
上次代言饶事就让她头疼了好几。
“你让我看她演技?”她问。
景舟点头,偏过头让佣人拿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放在茶几上,景舟将随身带的优盘插上,找到试镜演员的视频,每个人都保存了。他单独调出宫白的。
“您看看。”
画面里,女孩亭亭玉立,穿着单薄的白T恤,铅笔裤,身材纤瘦如竹,背景是一面白色的墙壁,一把椅子,再无多余的道具。
她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是与景舟的对话,在他的要求下,演了宁婕妤流产的那段戏。
不大点儿的女孩捂住腹部,匍匐在地,明明浅褐色的实木地板上什么都没有,愣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她身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那是她流失的孩子。
她手指抠着地板,指甲盖都绷成了惨白的颜色,额头冷汗直冒,打湿了发梢,泪水不断落下,砸在地上,牙齿咬住嘴唇,颤抖得不成样子。
最后那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让景蔓芝心跳急促,好像眨眼回到了九年前,她跟人飙戏的感觉。
视频很短,播完了,景舟便观察她的脸色。
“怎么样?她的演技配得上跟您搭戏吧?在我看来,不输任何一个拍戏超过五年的演员。”景舟退出了视频,随便点开了另一个演员的试镜视频,“两人对比之下,她的优势更突出了。”
他点开的恰巧是乔菀然的试镜视频。
景蔓芝蹙眉。
什么运气,接连在同一内看到两副令她讨厌的面孔。
看到最后面那一段,乔菀然扯着嗓子痛哭,景蔓芝眉心的折痕更深,“这是干什么?哭丧啊?比谁的声音大?”
景舟:“……”
——
三后,宫白正式签约,景舟将完整版的剧本交给了她,“回去好好琢磨,咱四月初准备开机,到时会有通知。”
“好的。”
宫白如获至宝般将厚厚的剧本捧在手心。
瞧她心翼翼的模样,景舟心情愉悦。有人用心对待他的“孩子”,他心里自然舒服熨帖。
接下来,孙越没给宫白安排别的活动。这一点他这个经纪人做的非常好,每次进组前和杀青后,孙越都不会给她安排工作。
宫白乐的待在家里研究剧本。
这次景舟果然放了大招,里面的计谋一环扣一环,宫斗与权谋结合。她自诩脑力过人,推理判断能力也比一般人厉害,但她看到剧本三分之二才猜到幕后黑手。
晚上,气凉,窗外风吹树枝摇晃。她洗完澡,去关了窗户,坐回床上,继续看剧本。
先前大致浏览了一遍,现在开始细看,在剧本旁边空白的地方做批注。
看到宁素见陛下行稽首大礼这一段,她深思了片刻。关于稽首礼,她是知道的,担心记忆有误,她特意上网查了下,跪在床上开始练习标准的行礼动作。
双腿并拢跪下,左手贴在右手手背上,放在膝盖前一点的位置,叩头,额头紧贴手背,嘴里念念有词,“婢子宁氏,参见陛下,陛下大安。”
宫邪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擦头发的毛巾,看见她朝着他的方向叩首。
他抽了抽嘴角,不明白她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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