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差役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因为张三马上就发现,门口根本没有差役。
这在平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平日里这两个差役都会乖乖地站在门口。
如果是之前就认识的,甚至还有挥挥手跟张三打个招呼。
可现在,门口却空空如也。
“真的是,人呀,就是不能生病,知府大人平日里多么严肃,要求多么严格的人。”
他又看了看地上已经彻底熄灭的灯笼,叹了口气。
“这要是放在他身体好的时候,这两个人敢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
“可是知府大人这才刚刚病了几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一边说着,张三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话语里面充满了惋惜之情。
就好像,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打更的张三,而是知府大人一样。
可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了灯笼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触感好像跟之前的灯笼完全不同。
灯笼一般都是纸糊的,有的为了加固,可能会刷上一层桐油。
但是这样子的灯笼并不安全,只要掉在地上,那么就会一瞬间点燃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这个摸上去油光水滑的,甚至不是那种纸质的粗糙触感,可以想象当中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张三在脑子里面思考了很长时间,他总感觉自己身为一个打更的,应该跟灯笼有着不解之缘,甚至彼此之间拥有着非常良好的关系,属于最密切的合作伙伴了。
所以自己可以在最关键的时期,只需要轻轻的一次触碰就能够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灯笼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经过他的测试,他能够确认的是这个灯笼是一个假的灯笼,紧接着他借着自己手里面灯笼的光往下一看,吓了一跳,这哪里是灯笼啊,是一个已经脱落掉在地上的蜂巢。
这个蜂巢已经因为,时间久远而变成了半透明的形状,所以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来这种半透明的形状就是白色让人看上去就感觉跟灯笼一模一样。
现在这一碰,他瞬间吓到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虽然有点恶心,甚至想吐,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强忍着,不去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感觉这件事情肯定还有着后续。
他凑近门口,这才发现门口好像有一层淡淡的蛛网,就是那种很普通的蜘蛛网,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挺神奇的东西,因为这大门天天都会开,天天都会关,怎么可能有蜘蛛呢?
甚至就连灰尘,按理说都不应该有,因为,虽然很多人都会叽叽喳喳地说些有的没的,但大家都公认为知府大人是最喜欢干净的,也是最愿意干净的人。
每次上堂之前或者说下堂之后,他都要亲自带着人把门口擦拭一番,直到上面一尘不染,一点灰尘都没有之后才善罢甘休。
他认为这很重要,能让来这里的百姓看到光洁的一面,心里肯定就能够认为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很容易地被解决掉。
“就这么每天都在擦拭,怎么可能出现蜘蛛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呀。”
张三想上去把蜘蛛网扫下去,但是动起手来才发现根本不可能,那蜘蛛网好像是画在上面的,又好像是印在了上面一样,反正不管是什么情况,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能把这些东西扫下去。
这让他感觉到有一种恐惧感,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况,他尽可能的告诉自己不要为这件事情而有任何的恐慌,但是两条腿还是止不住得抖着。
他想推门进去看看,但是有一种应该称得上是理智的东西吧,控制着他,拉着他,让他千万不能推门,进去的话就彻底完了。
张三想要直接转身离开,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也是在拉着他,牵扯着他,就是不让他走,他真恨不得开始骂人。
“到底是该往前还是该往后是该跑还是该走,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这人怎么现在如此的愚蠢愚笨没有半点能力。”
可是骂了自己之后又能怎么办呢?不还是乖乖地站在这里吗?
这时候他抬起头才发现没有月亮,连续几天来,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是漆黑无边的空气中停留着夜路和草木的深深烟气,这座回廊曲折,暗度陈仓的衙门,之前就曾经传出过很多事情,有几次自己路过的时候,还看到里面有雪白的绢布上下纷飞,日夜飘扬,这样的情景发生在遗失的那些时光里。
但现在重新的爬上了他的脑袋,他恐惧他害怕,他想尽快离开,不要在这里多做任何停留,可是没有办法,自己的脚好像是踩到了什么粘糊糊的胶一样,被彻底控制住了。
紧接着他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喊叫声,是那种凄厉的,甚至应该说凄美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瞬间恐惧起来,他感觉自己要离开,如果说现在不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以后也离不开了,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本来不能动的,在这一刻能动了。
他没了命的跑回去跑回到自己的家,工作都不想做了,什么事情都偏偏发生在自己值班的晚上,这对自己来说是,简直是最大的伤害。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也没那个胆量了,躲在自己的家里,好半天都不出来。妻子问他,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连连摇头,妻子又问他,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躲了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躲多长时间,他唯一清楚的是,等到天上太阳已经出现的时候,他这才从被子里面爬出来,有些恐惧地四下望了望,终于确定哪里都没有蜘蛛,哪里也没有蜂巢之后才爬出来,害怕地左看看右看看。
于是这件事情就直接从他的口中,说了出去现在,毫不客气的说,所有城里面的人都听到了这样的故事。
很多人都三三两两地结伴着要去衙门口,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像只有看到了发生什么事,并且是自己亲眼看到的,那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