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
更夫张三拖着疲倦的身子想要顺着护城河在走一圈,顺路看看太阳下的河面,清清嗓子,再好好地喊上几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说一声,敲一下锣,锣音清脆。
拐过弯来,他闻到一股腐败耳朵腥气,就跟集市上卖鱼的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只不过卖鱼的身上气味寡淡,可现在这空气当中的气味去非常浓郁。
“靠,这都什么怪味,难不成又是那几个卖鱼的在这里风干他们的臭鱼烂虾?”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他走过去。
可地面上光溜溜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铺满了鱼虾。
他的眼睛左顾右盼,终于在靠近横栏的地方,发现了两个躺在地上的人。
“八成又是酒鬼。”
这条路紧挨着宁州城最繁华的街道,顺着一路走去,酒庄;怡红院;戏台子各种玩耍的去处应有尽有,在那里喝多了,走到这边,被夜晚的海风一吹上了头,走不回去的人多的是。
张三用力敲了两下锣,可这么巨大的声音却并没有把那两个人叫醒,他们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嘿,睡得还挺死!”
他走过去想要把这两个人叫起来,可他却感觉越往那里走也感觉那难闻的气味越来越浓,到最后甚至捂着口鼻也不顶事,气味穿过手指间的缝隙钻进去,让他差点没吐出来。
“哥们儿,别睡了,这都几点了,要睡回家睡。”
他强忍着恶心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可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并且他感觉这人的身子冷冰冰,硬邦邦的。
“别是...”
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扎了根,他赶忙翻过那人的身子,只见这个人手里拿着到,整个人完全干巴了,皮肤上面一点水分都没有,脸皮紧贴在头骨上,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再一看他身边靠着那个,也跟他一模一样,早就已经断气多时了。
“啊....”
......
苏晨刚把一摞子酒搬到地方,就停到旁边几个摊位上的掌柜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他伸长了耳朵一听。
“你们没听说吗?说是张三打更的时候看到护城河边死了两个人。”
“啊!还有这事?”
“那可不是,那两个人已经被知府找人搬到衙门去了,听说他们身上那味儿那叫一个臭啊,跟臭鱼烂虾一样。”
“什么人啊?”
“那俩听说是五毒教的弟子,现在知府正着急呢,那五毒教可不是好说话的,这事情解决不好,咱们宁州程脱不了干系。”
那几个掌柜的神秘兮兮,语气中充满了紧张。
“五毒教的弟子?”
苏晨瞬间想起了昨天那两个逃跑的人,那两个人虽然能力一般,水平有限,但最起码凭借着五毒教门人这样的身份,一般人也不会跟他们过不去。
“难不成有仇家?”
“你想什么呢?”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晨扭头一眼,孙玲玉正在那里看着自己。
“走吧,咱们接着找。”
苏晨摇了摇头,说:“你去找吧,找到了告诉我一声,我这边的工作脱不开身,昨天就休息了,不能老休。”
这是掌柜的和其他的伙计也陆陆续续走了过来。
那些老光棍看到孙晨和孙玲玉站在一起,脸上瞬间绽开了笑脸,走过苏晨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的甚至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把握住啊!也不管孙玲玉能不能听见。
“阿晨,这几天你就陪陪这位姑娘吧,反正这边的事情也不算多,我们几个完全能够照应过来,你就等着晚上回来的时候帮我们把东西搬回去就好了。”
掌柜的又给苏晨放了一天假,并且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给他一个眼神示意,那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可得抓住机会。
苏晨心里一阵感动,也就不多说什么,带着孙玲玉再次走到了另一侧。
“对了,我来的路上听说有两个五毒教的门人被人杀了,是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但都这么传言,八成是真的。”
他知道,对于这些商铺掌柜来说,衙门的事情那是必须时时刻刻都要知道的,如果没有获得情报的手段,那么根本没有办法在宁州商界立足。
他们说的话基本上就是衙门里面的事情,每次都非常准确,基本上能够做到百分百。
这次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
“那你说,能不能就是昨天你放跑的那两个人?”
“......”
很有可能,并且苏晨自己清楚,并不是自己想要把人放跑。
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苏晨已经知道自己跟五毒教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放跑那两个人只会对自己不利。
可当时的情况发生的太快,自己完全懵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孙玲玉一抬头,正好看见坐在席位正中间的老者。
虽然,老者长髯长眉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可偶尔的露面确实让孙玲玉看清了,这个人一眼大一眼小,就跟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
并且,他的身后排满了大红色的旌旗,上面用金色的楷书写着:凌云山。
“唉,唉,你快看。”
她拍了拍身边的苏晨,苏晨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走,咱们过去看看。”
苏晨看向那个老人,突然老人好像也像是有了什么感觉一样,睁开了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木管穿过人群直盯着苏晨。
一刹那,苏晨感觉一阵冰冷的感觉从头顶蔓延下来,就好像当头被人泼了一头冷水一样。
“面前这个人很危险。”
那个剑中世界的声音再次贴着他的耳边说道。
他一把拉住孙玲玉,孙玲玉则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疑惑地表情。
“那个应该就是景成道人,咱们赶紧去啊,怎么了?”
苏晨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孙玲玉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也发现苏晨异于常人的地方,好像是能够分辨出危险一样,总能在危险即将发生的一刹那做出最合适的反应。
“这件事估计要从长计议。”
他把孙玲玉拉回原地,眼睛直勾勾地朝着景成道人瞪了回去。
一老一少,一上一下,就这么彼此瞪着,好像是在比拼着什么东西。
第二天的比赛很明显比昨天更加精彩了,因为第一天大多是纯剑修或者纯气修,不是单纯的近战互砍就是一人守着一个角,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比拼内力。
而今天则是混战,剑修碰到气修,甚至可能出现西方大陆所谓的魔法,每一样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观众们一声声的呐喊,也证明了台上的战斗精彩绝伦。
两个人对视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等到所有比赛结束,人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景成道人才挪开眼睛,在弟子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苏晨本想在这个时候跑过去,可心里的那种感觉并没有消退,也就只能作罢。
“你们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也在比拼内力?”
苏晨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你这人真有意思,什么话也不说清楚,无聊。”
说完,孙玲玉走过岔道,消失在了阴影当中。
回到摊位前,几个伙计马上嬉皮笑脸地想拿他开开涮,可一看他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再一看那女孩已经离开了,瞬间把笑容收起来,低下头只干活了。
掌柜的看见苏晨这副模样,也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他要是来了你当也挡不住。”
苏晨看了一眼掌柜的,对于他说的歪诗感觉格外好笑,只不过现在心头上压着事,想笑却笑不出来。
躺在床上,苏晨还在为景成道人的事情烦心,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看到景成道人的时候内心会产生那么强烈的恐惧感。
虽然他一直强迫自己只是对方的眼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心里的恐惧感抹消,可却无济于事。
“真倒了霉了...”
心里不痛快,他气哼哼地转过身子。
一阵风吹来,他再次闻到了昨天闻到的那股子腐烂的鱼腥味。
他瞬间精神了,响起早上那几个掌柜的说的话, 那两个五毒教门人身上就有一股腐烂的鱼腥气。
“难不成...”
他拿过天陨剑,天陨剑在他手中不停地颤抖,好像不受控制地哆嗦一样。
“不会吧,平日看你挺勇的,这时候怎么怕了。”
他紧紧地握住长剑,翻了身从窗户溜了出去,尽可能蹑手蹑脚地走着,他可不想给酒庄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气味转瞬即逝,等到他追出去的时候气味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是条路通向四个方向,一时之间他感觉到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那两个人的尸体就在护城河边...”
看来现在唯一有效的线索也就是护城河,他拿着剑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跑去。
天陨剑在他手里不停地颤动着,好像是在害怕,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能紧紧抓着剑,不让它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