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面的小太监噼里啪啦弄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将他们核算下来的结果与内阁呈报的最终数字对比一下。
“杭州府今日税银,核查无误。”
“苏州府今日税银,核查无误。”
“宁波府今日税收,核查无误。”
………………
听着小太监的禀告后。
朱见深又拿起了内阁李贤给自己上的奏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满朝文武给朕上的奏章,全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可朕清楚,在很多偏远的地方,路边还是有着森森白骨……这些豪绅各个腰缠万贯,朝廷安排的税银,还想尽办法逃避,哎,看来,要制定更加严格的税法,才能进一步的杜绝这种情况,不然,朕离开南京之后,不出五年,还是这样……”
朱见深冷声说道。
而他身后的赵化农,高义两个人听完之后,都赶忙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是明显了。
要让他们两个人下去活动了。
之前,皇帝要有什么想法,一股脑的甩给徐有贞,可现在皇帝陛下完全改了这个风格了,有一些新的想法,都是让身边的赵化农,高义去做。
“陛下,应该设置严法,来规避这些为富不仁的读书人……”
\\\"是啊,陛下,可奴婢们不知,若是设置严法,该从哪方面下手合适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复道,也算是想要得到一点方向,而后再传到某些御史们的耳中,让他们有的放矢一番。
“你们说说他们是爱财呢,还是爱功名……”
“商人们爱财,可这些书香门第,家中出过官宦的乡绅们,爱的应该是功名,金榜题名时可是四大喜事之一啊……”赵化农赶忙说道。
“对,陛下,奴婢觉得赵公公说得对,这些乡绅大户手中掌握着这么多的田地,产业,若是将后继子孙的功名与钱财放在一起的话,他们肯定会选择功名……”
而朱见深听完两个人的话后,轻声笑道:“那就从这个方面下手。”
“若是日后再有乡绅大户逃避税收,朕也不要他们的命,也不要他们的银子……”
“同族同宗,未出五福者,有一家一户出现了逃避税银的情况,一旦查出,同祖者六代之内子弟不准参加科举,同族同宗未出五福者,若有官职,直接罢黜,贬斥……”
“杀人诛心,若是能够将此严法推广下去,那这些乡绅大户多少会心有敬畏……也能让新税制更加稳固。”
朱见深说完之后。
赵化农,高义两个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看着这条律法没有留血,可对待这些乡绅世家来说,比逮到就杀主犯还要严重。
六代啊,同族五福之内,不能参加科举,就算之前科举中的,派发官职的也要被罢官。
这就代表着你们整个家族再也跟朝廷没有一点关系了。
整个家族失去了再进一步的机会,也让后世子孙失去了光耀门第的机会,以后连一个诰命,牌坊都不会存在了,祠堂之中的官服,历代君王的赏赐,也都会被夺走。
一点牌面都没有了。
还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不仅对不起子孙,还他妈对不起祖宗。
祖宗当年的荣耀可都被千二八百的银子给买下了。
权衡利弊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会产生。
当你的收获,要冒着颠覆自己的家族,希望的风险时,你总是会迟疑。
而朱见深也清楚,自己现在跟赵化农,高义两个人说着,挺简单的,可有些事情,办起来却是需要时间。
但不管多么艰难,需要多长时间,目标是不变的。
财政压力的转移是必须要在朱见深这一代做下去。
不然,大明朝就还是要走自己的老路,被愤怒,饥饿,穷困潦倒的百姓掀翻他们老朱家的帝国。
没有千年的王朝,但却有延续千年的制度……
核算完后,朱见深也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带着赵化农,高义出宫了。
门外的马车已经准备好。
当然朱见深这次可不是去秦淮河的,那地方熟人多,万一在遇到了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三十余名带着武器的护卫,跟在马车两侧。
而在朱见深的马车前面,还有一队安排的巡城甲兵。
本来一队人是二十余人,此时却扩充到了六十余人,整整翻了三倍。
而在马车的后面,也有一队巡城甲兵,同样的人数。
朱见深坐在马车之中,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的街道。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而朱见深去的地方,是自己老父亲的住处,夫子庙后面的住处。
不年不节的,为什么会想着去看望朱祁镇呢。
原因很是简单。
虚了。
朱祁镇虚了。
因为老爹在济南城的表现,让朱见深对他的戒备也少了一些,同样,也对他放纵很多,恢复了一定的自由权利。
可朱祁镇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
在南京城这座花花世界得到了自由,那还得了。
秦淮河常客,八大花楼的八大花魁,被其斩获六个,这还是一百两银子高标准的包夜,而下面的稍微有些姿色的,他都尝试过。
大明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以前朱祁镇自从在蒙古跑回来后,就一直寄人篱下,受到了严格的管理,曾几何时,有一段时间,他都在想,这皇位上做的是自己的儿子啊,为何自己这个上皇,在大明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即便当年登基的人是自己老弟,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他终于熬过来了。
当然朱祁镇的遭遇也在告诉世人,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只要能够挺过困难,直面苦难,战胜困难,后面就是夜夜笙歌,快乐自在的日子……
到了南京,经过济南变故之后,朱祁镇才有了一丝上皇的尊严,也有了当爹的觉悟。
他这段时间是真快乐了,也真的享受到了自由,但他忘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不再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忧郁少年天子,他现在已经是小四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
长时间的放纵,让他在前日的及时行乐时,差点马上风走掉。
而原本的精华也随之消失,成了血丝……
惊恐,害怕,让朱祁镇病倒下去。
而消息是在中午传到了皇宫,朱见深本来是想着第一时间去看望自己老爹呢,再一次的做好孝子摔盆的准备。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又传来了一道消息,让朱见深将看望的时间,推移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