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瓒经过小太监全方位无死角的搜身后,才被高义带着进入了皇宫。
正如高义所说,经过济南城的事情后,他们这些人还真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到了南京这些时日,早朝都没有开过,在五日之后,就要在奉天殿举行第一次早朝,那个时候,皇帝要召见南京官员,宫里面的安保工作也会受到严重的考验……
孙瓒在通往乾清宫的路上,碰到了李贤,而李贤知道孙瓒是受到皇帝陛下指派保护于谦的,当孙瓒朝着李贤行礼问好的时候,李贤突然问道:“于太保可受病痛折磨……”
孙瓒赶忙摇头:“首辅大人,于太保害得是急病……从发病到去世,也就几日……”
李贤摇了摇头,而后叹口气,朝着前面走去。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脚步竟然变得沉重了许多,可能自己也老了吧……
而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孙瓒紧张的心情。
乾清宫中。
朱见深正在看着一封奏章,脸上阴沉不定。
他南巡的后遗症出现了。
在经过济南之事后,整个转运司都是混乱的,紧急公文,官文都是挤压。
有的在凤阳,有的在天津,济南。
四川在四个月前有人造反,紧急奏章到了京师,停滞了半个月才南下去追皇帝。
按照预定日期,御驾是要先到济南,可中间耽搁了一些时日,再加上从北京方面抄送过来的奏章,官文太多,都挤压在了济南,等到御驾从济南城离开,这封有乱民作乱的奏章都没有送到皇帝的手中。
而现在四川官府上了平叛成功的奏章,内阁才从堆积如山的官文奏章之中,找到了四川巡抚汪浩上的有乱民作乱的奏章,当然,这不是单个个例,而是有很多奏章,官文都是处于挤压的状态。
而这两封奏章,也都在同一时间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就是在朱见深从北京启程的那一天,一个名为赵泽的人造反。
赵泽父亲本为县都尉,早卒,赵铎希望子承父业,借钱贿赂县官,但没有得到官职,家庭愈加贫穷,无法还钱,只能通盗贼抢掠,赚银子还债,被官府察觉,在官府派人去抓他的时候,被其逃离,进入了大山,而后勾结盗贼作乱。
合川中小股反军杨瓒、悟升、陈焕章等豪强,贼寇三千余人,号赵王,最初也只是在山沟里晃悠,可后来竟然走出大山,进攻县城。
四川都指挥使司戈明,四川巡抚汪浩,调兵平叛,多次逼退赵泽,但并没有在短时间内获得大胜,而在两个月后,也就是皇帝到了凤阳的时候,官兵终于找到了机会,在章明中对其伏击,三千余叛贼几乎全部被诛杀,贼首赵泽被抓……
穷山僻壤的,也没有什么锦衣卫,东厂的暗探在那里活动,朱见深只能依靠官方的传递方式得知此事……
不过,此时的朱见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
他并未追究转运司的责任,也并没有对李贤说什么重话,只是给四川巡抚汪浩下旨,让其联合都指挥使司,调兵遣将,好好的维护川西的治安,不要让百姓在受惊扰。
而后让李贤赶紧排查所遗留下来的奏章官文,不要再有所遗漏。
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县官拿了钱不办事……不过,此时的他也付出了代价,成为了这个赵泽被杀的第一个朝廷官员,也是唯一一个。
朱见深没有丝毫的失落。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有人自命不凡,皇帝的位置就在北京摆着呢,谁都想坐一坐……
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每次出现这种事情,都要失落失望,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陛下,孙瓒来了……”
朱见深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而后看向了前来禀告的高义。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高义点头,而后朝着外面走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孙瓒进入了乾清宫中。
“臣孙瓒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说着,孙瓒便重新站起身来,而后举起手中的木箱:“陛下,这是于太保遗物,得其嘱,要交给陛下观看……”
朱见深叹口气,而一直站在朱见深身后的赵化农赶忙走下去,将木箱接过,而后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朱见深面前的御案之上。
朱见深并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开口询问道:“这番跟着老师外出游历,可有收获啊,可有印象很深的事情,都给说一说……”
孙瓒听完之后,稍稍一愣,他跟在于谦身边,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可若是让他说出来,学到了什么东西,他可就说不出来了,词汇量也没有那么多啊。
硬说印象深刻的事情,还是在镇南关的那次轮流上马,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给皇帝陛下说呢。
“于太保为人清正,刚毅,臣收获颇丰……”
“臣,臣从小嘴笨,不善言辞,说不上来什么……”
朱见深闻言也没有怪罪孙瓒:“此番你也辛苦了,你有功,朕要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臣不敢有所求……”
“朕让你求的……说……”
孙瓒听完朱见深的话后,只能在谦让,只能让陛下心里面不痛快,当下也就不断着了。
“陛下,臣想去安南领兵,若是能给统兵一千,臣就知足了。”
听到孙瓒的话后,朱见深很是感动,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人心可用。
“可以,你先回京师一趟,安顿家小,到时候,旨意会在京师下的。”
“谢陛下。”
孙瓒的岳父是詹杨,这老小子可一直都给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呢,年纪轻轻守着活寡,经常撺掇徐有贞,跟他一起上书,让孙瓒赶紧回到京师,虽然两个人并未上书,不过他们的谈话,朱见深也是知道的。
孙瓒到过安南,那里虽然被平定,可小的战事还是很多的,在京师为将,虽然安逸一些,可这确实不是他想要的,他老弟孙裢就从安南呆了数年,不过是以小兵的角色,而按照他现在的职务,若是去了安南,也会被提上一级。
孙家是孙太皇太后的娘家,他们家族的爵位是靠着姑母挣来的,即便现在父亲在朝地位高,可跟那些用军功挣着爵位的人相比较,永远都是低一头。
而作为孙家的长子,光耀门第,让自己的父亲能在朝中抬起头来,是他不可推脱的责任。
现在大明的主要战场就是安南,也只有去了那里,他才能获得领兵作战的机会,以后也会进入对外作战的名单之中,不然以后朝廷如何安排,都不会安排到他的头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镇南关,那一夜的体验,让他有些难以忘怀……
若是朱见深知道,去安南,孙瓒还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定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