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贞的话说完之后,大堂之中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了。
跟陈光关系好的官员,立马心如死灰,脸上一片惨白,陈光若是被戴上了同党的帽子,那他们所有人也都算是走向穷途末路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陈光,也是头蒙眼花,他明白死亡离自己很近。
“什么,什么……在,在下官的家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每次看完之后,杨贼都是小心的收起来,下官想要摸一摸都不被允许,它们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家中。”
“徐都御史,您是知道下官的,下官忠于陛下,忠于社稷,若是知道有人想要行刺陛下,意图谋反,下官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人伤害陛下,对我大明社稷有所损害。”
此时的陈光,陷入了癫狂状态。
“本官也想相信你的话,可铁证如山,本官如何相信呢。”徐有贞看着陈光冷声说道。
而在说话之间,徐有贞又注意了一番陆瑜,郑阳两人,应该是在高兴吧。
“徐都御史,下官斗胆问一句,这些东西可都是真迹吗?”
“全是真迹,已经让翰林院的人看过了,假不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光听完徐有贞的话后低下头去,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想着杨德行跟自己交往之时的诸多细节,可恨啊,那个时候,他明明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为何管不住自己呢。
正在陈光陷入癫狂,失魂之时,从万竹园回来韩雍到了。
他快步进入了大堂,而后径直走到了徐有贞的身边,对其低语几句。
而陆瑜看到此举,转过头看了一眼,按察使郑阳,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徐有贞听完韩雍的话后,松了一口气,他先是邀请韩雍坐下,便看向了陈光。
“陈光,你可认罪啊。”
“下官不认罪,下官无罪可认啊,这是有人蓄意冤枉下官,这是天大的冤屈啊,徐都御史,韩尚书,你们定要为下官洗清嫌疑,那些书画字帖定是被人偷偷的送入我的府中嫁祸下官,背后之人,所图甚大,下官受到冤屈倒也罢了,可若是让背后之人逍遥法外,那下官可真是死不瞑目啊……”
陈光说着,便想着站起身来,可身后两名壮汉却是死死的压着他的肩膀,将他牢牢的控制住了。
“陈光,你现在心神混乱,本官也不多问你什么了,先下去休息片刻,等到本官询问完诸位同僚之后,在处置与你,来人,带下去。”徐有贞冷冷的说道。
听完徐有贞的话后,陈光最后的精气神都在一瞬间泄完了,身子骨软软的。
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全都完了。
我陈光十八口完了,我陈氏一族全完了。
陈光身后两名锦衣卫得到命令,立即一左一右将陈光给搀扶起来,而后驾着他离开了大堂。
就这样在诸多官员的目睹之下,陈光被锦衣卫的人带了下去,这些官员之中,有人心生窃喜,有人心如死灰,不过,他们还在尽全力保持着作为大明官员的体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脸上努力的保持着镇定。
再苦再累就当自己二百五,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不到最后一刻,刀还没有砍到脖子上,二百五,二皮脸的风度也要保持下去。
大堂之中的气氛也随着陈光被带出去,而变的紧张。
这是徐有贞能够明显察觉出来的。
他看向郑阳。
“按察使大人,你觉得陈光是不是杨贼的同党呢。”
郑阳听到之后,赶忙回话:“徐都御史,下官一直认为陈大人只是醉情与书画字帖,行事较为乖张,除此之外,倒也算的上一个合格的官员,若不是徐都御史明察秋毫,现在铁证如山,下官还真的看不出来他竟然包藏祸心,勾结乱党,意图对陛下不利……”
听完郑阳的话后,徐有贞点了点头,而后开口继续问道:“按察使大人,你主管一省刑名,对大明律法了如指掌,那本官问你,谋反之罪,该如何定呢……”
郑阳看了一眼陆瑜,而后赶忙说道:“大明律之中为十恶之首……”
“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及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
“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
“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若女许嫁已定,归其夫。子孙过房与人、及聘妻未成者,俱不追坐。”
“知情故纵隐藏者,斩……”
“有能捕获者,民授以民官,军授以军职,仍将犯人财产,全给充赏。知而首告,官为捕获者,止给财产。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郑阳洋洋洒洒,意气风发的说道。
可在他说完之后,却久久不见徐有贞回应。
他转过头看向徐有贞,却见徐有贞正在紧紧的盯着自己。
郑阳忽然心里一惊。
这死胖子,干嘛用这个怜惜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巡抚大人,听闻您出身吴郡陆家,祖上呢,曾是东吴大都督陆逊,不过,虽是出自名门望族,但因为自支家道中落,少年之时,也曾吃过一段时间的苦,不过,您最后还是高中,光耀门第,成为吴郡陆家响当当的招牌。”
陆瑜听到徐有贞的话后,颇为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什么。
“徐都御史,此时正在给罪犯陈光定罪,按察使大人也已经把大明律全部告诉了您,您此时岔开话题是何用意啊,难道是因为害怕自己跟陈光关系密切,怕自己受到了牵扯吗?你也不必担心,您是南巡督办大臣,是陛下的近臣,比乾清宫的那几位公公都要近,这点小事,是影响不到你的。”
陆瑜的话很是挑衅,可徐有贞却当没有听到,反而看向郑阳:“按察使大人,您好像是苏州人士,寒门出才子,哎,可惜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清楚谋逆大罪,十恶不赦,知道其后果,为什么要跟着巡抚大人一起胡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