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贞听完朱见深的话后,心中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不过,明白事情的起因,以及皇帝陛下的政治目的后,徐有贞心中后怕不已。
皇帝说着是不冒险,可在徐有贞看来,还是在冒险。
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面太广了,在下面办差的人也太多了。
万一有哪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就可能让陛下危险。
而这其中,最大的变故就是太上皇朱祁镇。
据他所知,朱祁镇现在就在巡抚衙门中住着的,若是被背后之人得手,不管他是带着太上皇逃跑,还是在济南城奋力一搏,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父子君臣。
父在子之上,君在臣之上。
而太上皇既是皇帝陛下的父,又是大明的君,若是利用的好,还真的一切都有可能。
“陛下,那这可就是大事了,臣需要朱指挥使的配合,臣想让太上皇离开济南城,现在让他去朝鲜,对,去朝鲜,去汉王殿下那里,看看皇孙……”
朝鲜现在还是军管,从军政大权集于一身的王越,到统领数十万兵马的赵辅,都是铁杆的皇帝亲信,太上皇去了朝鲜,交到他们的手中,就再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朱见深看着徐有贞如此紧张的样子,笑出声来,没想到在真正历史上,几百人就敢冲进南宫发动夺门之变的徐有贞,在这种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这么谨慎。
“说实话,朕怎么没有想到,将父皇弄到朝鲜游玩一番呢……哎,想来还是朕考虑父皇已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这身子骨啊,也顶不住舟车劳顿……”
“陛下,太上皇终归是个变数,即便不让太上皇去那么远,也应该在这个时候,远离是非之地,只有这样,臣办差的时候,才不会畏手畏脚啊……”徐有贞赶忙说道。
翻遍史书,小小的疏忽就改变历史走向的事情太多了。
而在徐有贞看来,现在济南城中的小小变数,就是太上皇朱祁镇。
朱见深看着这么紧张的徐有贞笑了笑:“朕都说了,朕岂会涉险,父皇在数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济南城,在巡抚衙门之中住着的是一个太监,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可以将计就计,“平叛”的队伍,朕也准备好了,等到济南城的风波一停,你便去济宁城找魏国公,一同南下拿旨意,拿证据,抓人,在朕还没有到南京之前,先让江南天上的乌云尽数散去……”
听到皇帝的这些话,徐有贞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陛下真的长大了。
权谋之术这一块,好像并不需要自己在一旁辅助了。
顿了一会儿,朱见深又开口说道:“若是涉及到咱们的首辅大人身上,还是暂且停一停,他不可能参与其中,当然,你也不用想着把这件事情往他身上扯,现在还不到时机,这样的大案发生,朝野震动,若是在把李贤牵扯进去,影响太大了,而且现在朝廷也离不开李贤……”
虽然前面已经暗示了徐有贞。
可人都是有私心的,朱见深也怕徐有贞想借用这次机会,彻底扳倒压在他头上的李贤,这才把暗示的话,转成明面上说。
“是,陛下,这个臣知道,臣绝对不会以权谋私,也绝对相信首辅大人绝对不会跟反贼同流合污……”
朱见深点了点头。
“去吧,见一见山东的这些官员,这场戏朕时刻看着呢,好好的演,你若是演砸了,那朕啊,也只能让大明的将士们接手了……”
徐有贞听完之后,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朱见深看着徐有贞的样子,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在给徐有贞招黑,可满朝上下,这么多的官员,他却都不相信。
也只能再一次的让徐有贞进入风口浪尖之中。
这种大案,即便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可还是会有诸多的负面影响,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主办的官员。
锦衣卫代表着皇权,他们去办,就代表着皇帝去办。
李贤又太过聪明,为了自己的私名,这种大案指不定就要违背皇帝的政治想法。
而韩雍太过刚直,做这件事情也算是合适,可他在朝中却没有多大的根基,这种掘了江南士林祖坟的事情,他做了之后,就很难在翻身了。
也只有徐有贞,早就把那些人得罪的死死的了,也跟自己是一条心,他用着放心。
文官治士林谋逆案,可堵悠悠众人之口。
朱见深并不愿意让自己的首辅大臣倒在济南城。
换成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君主都不会愿意。
李贤在此时的朝堂是有威望的,可经过这件事情后,朱见深熬鹰大法也成功了。
日后的李贤绝对不会在有什么想要掣肘皇权的想法。
因为与谋逆者有密切的书信往来经历,即便没有参与其中,那也是说不清楚的,这就相当于皇帝的手中掌握着李贤的一个把柄,随时随地可以让他退隐辞官,甚至要了他性命的把柄。
而徐有贞当然也清楚这些。
马车之中。
徐有贞的心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刚开始的忐忑不安,换成了现在的兴奋,在皇帝陛下的提醒下,在看完书信后,他将皇帝的所有谋划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夺权计划。
不过不是地方官员,士族乡绅对皇帝发动的,而是皇帝对着这些人发起的。
他要将那些存在数百年之久,家中有十几万亩良田,又在漕运,盐务等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南方士族拉下马来。
皇帝要对他们开刀。
但也要师出有名。
徐有贞的心情兴奋,看着身旁皇帝陛下赐给的女子,也来了些许的兴致,这女子看身姿就不是小女子,周身上下都是有一些别样的味道,就算是朴宁美跟着徐有贞这么多年,开发了这么多年 ,也没有到眼前这女子的程度。
她此时还带着面纱,徐有贞看不到她的脸,只能见到那双别样的丹凤眼……
他觉得,陛下是认为自己很长时间没有房事,失去了快乐,才失去了判断,导致自己在济南城的事情上,永远处于被动。
所以才破例给自己赐下了一名女子。
说白了,就是让自己痛快痛快,好好的舒展内心,继而将这件差事办的滴水不漏。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是我问奴家在宫里面的名字,还是之前的名字……”
唱曲的声音,犹如天籁,听的徐有贞心中酥酥的,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