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说着要自己去请王越。
可朱见湜还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的皇帝兄长写奏章,写完之后,又是细细查看一番,觉得没什么不妥当后,将其收起,而后又继续动笔给汉王二哥回信。
这一番弄了下去,竟是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
而王越就在王府之外等了半个时辰。
不过,王越也不心急,就这样从容不迫的站在王府之外,他的随从不止一次想要上前,让守卫再次入府禀告,不过却都被王越给阻止了。
此时的王越蓄起了胡须,身板看起来也比之前伟岸不少,可能是这两年精力用的多一些,脸上的皱纹稍稍多了一些,从刚来朝鲜时候的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 变成了现在老成持重的“中年人”。
朱见湜作为汉王的弟弟,又作为平王殿下,在这个时候冷落王越是符合皇室利益的。
而在来到平壤之前,王越先是到了谷州城拜会襄王殿下,襄王作为皇帝爷爷辈的亲王,在王越拜会之时,也不好多加为难,而朱见湜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又过了许久后。
穿着蟒袍的朱见湜才姗姗来迟。
看到朱见湜出了王府之后,王越也是赶忙弯身行礼:“朝鲜总督,都察院副都御史王越参见平王殿下。”
朱见湜轻笑一声:“王总督快些免礼……”
“多谢平王殿下。”
等到王越站直了身子后,朱见湜便紧接着道:“现在的朝鲜八府之地,多是 不太平,本王啊,在王宫之中布置安防,也怕被什么不长眼睛的小毛贼闯了进来,所以来晚了一些,还希望王总督不要介意。”
“平王殿下多虑了,您的王府靠近朝卫衙门,副总兵府,平壤令府,戒备森严,安全的紧。”
朱见湜听完之后,冷笑一声:“若是真的像王总督说的这样安全的紧,那本王的兄长汉王殿下的王宫,怎会受到乱民的袭扰呢,这幸亏是护军英勇杀敌,不然啊,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说到这里,朱见湜心中怒火可是起来了。
而王越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涉及机密之事,还望平王殿下,能够让本官进入王宫,详细说与平王殿下。”
朱见湜道:“不用了,你说什么本王都不想听,本王只是想看你怎么做,现在汉王在南园城中不安全,这是事实。”
“本王问你,作为朝鲜总督,似与巡抚,对内要替皇帝陛下巡守朝鲜,对外亦有拱卫外藩宗室的责任,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是否想过要上奏皇帝陛下,为汉王殿下移藩汉城,或是增加规制护卫,以保证汉王殿下的安全,其他的像什么不上台面的制度,辩解之词,本王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王越面对朱见湜的训斥,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既然平王殿下诚心问了,那本官也实话实说,本官从未想过要上奏移藩,或是为汉王殿下增加规制护卫,本官已与赵将军有过书信商议,决定调遣五千士兵,前往南园城,从城外驻军,变更为城内驻防,足以保证汉王殿下的安全。”
“而且,说句不该说的话,为汉王殿下移藩,或是增加护卫,这是陛下的事情,作为臣子,不敢贸然进言,若是平王殿下想要上奏此事,本官也斗胆说一句话,希望平王殿下好自为之。”
朱见湜听完王越的话后,气的冷笑不断。
他虽然狡猾,但终归还是一个少年郎,想要在言语上压制住王越,还是有些难度的。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总督大人请离开我的王府,我们朱家的男儿,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朱见湜说完之后,便欲离去。
他刚刚转身,却听到身后的王越开口说道:“平王殿下,您的不满,本官知道了,本官绝对不会允许后面再发生此等的事情。”
听到王越的话后,朱见湜稍稍停顿,最后还是冷哼一声,大步走进了王府。
进了王府的朱见湜,火速赶往了自己的书房,将给皇帝兄长的奏章拿了出来,细细的查看一番,刚刚王越的话语提醒了他,移藩或是增加护卫,都是皇帝的事情。
而自己这样的奏章呈送上去,就是在替皇帝做决定,顿了片刻之后,朱见湜还是动手写了一封新的奏章。
将最后的提议全部删除,满篇都是担心汉王的语言,以及自己惶恐害怕的情绪。
而朱见湜进入王府之后,王越便上了马车前往副总兵府。
等到,王越的马车走远后。
一个身材偏瘦的,脸色白皙的少年郎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注视着王越的马车远行之后,才转身离去。
这少年郎走了一会儿后,便停在了朝卫衙门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这四名朝鲜籍的朝卫,一看到少年郎,都是满脸堆笑,四个人之中的老大,赶忙走下了台阶,一脸谄媚的说道:“汪公公,您回来了。”
这个少年郎正是外派到朝鲜的汪直,过去了两三年,汪直也成为了十六岁的少年。
在王越进入谷州城的时候,朝卫就得到了消息,而后指挥使刘通亲自前往谷州城,跟王越面谈汉王府遇袭的事情,在王越到了平壤的时候,朝卫也得知了消息,本来是没有监视的任务,可汪直却想看看朝鲜最大的官长什么样子,便自己去了平王府蹲点。
虽然这几名朝卫是朝鲜天子亲卫食物链的最低端,在某些方面来看,他们就是充人数打杂的,可汪直对待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冷漠,而是笑着回复道:“回来了,刘指挥回来了吗?”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在朝鲜这个等级分别的社会中,朝鲜籍贯的“公差”是鄙视链最底层,一些大人物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们。
可汪直却不同,他觉得自己应该上能在天子面前当差,下也能跟贫苦百姓共事,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走的远一些,所以汪直在朝鲜的这么多年,不管是跟女真人,蒙古人,还是朝鲜人对话的时候,都是一脸和气。
而朝鲜籍的朝卫在汪直这里能够赢得一些渴望许久的“重视”,对待其他的上差,他们就是单纯的害怕,可在对待汪直的时候,他们就是又敬又怕。
“指挥使大人也回来了,正在白虎厅跟几位大人商量要事呢,汪公公,您现在去,应该还能听一听。”这朝卫赶忙压低声音说道。
汪直闻言点了点头,便大步进入了朝卫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