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孔宏绪说的话让陆瑜,李玠两个人有些尴尬。
当下,李玠无视了孔宏绪,转头看向了陆瑜:“这一点岳父可以放心,昨日,我见过了徐有贞,他答应了我,只要衍圣公愿意配合他,便可少了风波。”
陆瑜叹了口气。
“本院既然来到了此地,便也把话说明白一些,徐有贞跟你的父亲多有不合,他答应了,可不一定做得到,即便做到了,也不会这么简单的让李称心如意。”
“若是衍圣公出了点事情,那李首辅在朝中便会坐立难安,徐有贞也能受益匪浅,于太保归乡,现在朝中也只有李首辅能够压制徐有贞,此种事情,还是要谨慎一些。”
“虽然门达此人,不足与谋,可你们也要在他身上下下功夫,让他也收敛着点……”
听完陆瑜的话后,李玠稍稍一愣,父亲来的时候,可专门叮嘱了自己,最好不要跟锦衣卫的人直接打交道……
在李玠沉思的时候,陆瑜站起身来:“本院不便久呆此地,你们的事情快些结束,早日把事情移交给徐有贞来办,免得夜长梦多。”
陆瑜站起身后,李玠,孔宏绪也随之站起身来相送。
而这个时候,陆瑜也注意到了李玠腰间的玉佩等物,他眉头紧皱,指了指李玠的腰间说道:“这个东西,你父亲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以后不要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招摇过市,免得给你父亲惹麻烦……”
李玠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是,岳父,待会我便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陆瑜听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孔宏绪,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直接背手离去。
等到经过金银等物放置的前院后,陆瑜叹了口气,而后摇头离去。
等到陆瑜离开之后,孔宏绪冷冷说道:“你的岳父,多少有些多管闲事了吧,又没有花他家的银子,想戴什么便戴什么,家住湖边啊,管得还挺宽。”
李玠看了一眼孔宏绪,轻笑一声:“岳父说的是对的,想来,不是我的岳父多管闲事,而是你的岳父多管闲事,今日晚上加班加点的算,明日得出准确的账册,田亩,我带着你一起去官驿,去见徐有贞。”
“我堂堂圣人之后,屈尊去见他,是不是有些太看轻自己了。”孔宏绪脸色有些为难。
或许,李玠没在的时候,孔宏绪还可能真的屈服,可李玠来了,就代表着自己的大学士岳父要全力支持自己,这种情况下,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面子。
换句话来说,数百万两的金银,分了也就分了,他不心疼。
可脸面对他来说,却很是重要了,舔着脸去求徐有贞,这比收了自己的田地,分了自己的金银,还让他难以接受。
李玠听到孔宏绪的话后,当下就急了。
老爹为此还欠下了一个大人情,这小子却不珍惜。
“你难道想反悔,我已经给徐有贞说的明明白白,若是你不去,这件事情我也不会过问了,你自求多福。”
看到李玠有些急了,孔宏绪当下又把话往回说了说……
这个世间,没有两全其美之事,有人为了钱财可以放下脸面,可也有人为了脸面,可以放弃钱财,出身的不同,决定着态度的差异。
第二日一大早,孔宏绪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李玠前往了官驿。
马车之上还拉着田册账本。
诚意满满而来。
当然,徐有贞也算是没有让这位衍圣公的脸掉地上,亲自出门迎接。
而后,徐有贞便与衍圣公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谈话。
当然,涉及新税制的问题,都是李玠来回答,而孔宏绪只是当作一个吉祥物,不断地微笑,不断地点头。
到了谈话的最后,徐有贞又提出了一个让孔宏绪难以接受的条件。
朝廷筹备山东外海水师,银钱紧张,他想让孔家为大明捐献几艘主力战船,因为孔家没有渠道搞战船,可直接变现捐献,要了整整三十万两的白银,两万两黄金。
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
这个要求提出来后,孔宏绪脸上的笑容瞬间呆滞了。
徐有贞说着朝廷紧张,成立水师也不是保护海疆,保护孔家,想要让孔府上奏,捐献金银,这应该是自愿地吧,但孔宏绪听着却是充满满满地威胁意味。
李玠地脸色也不好看,这事先徐有贞可没有说过,他看了一眼已经蒙圈地孔宏绪,又看了看一脸笑容地徐有贞。
“这个事情吗?还是要……”
“本官知道,要给李首辅写信,问问他是否同意,衍圣公啊,您不会做不了主吧。”徐有贞笑着说道。
孔宏绪一听徐有贞说自己做不了主,当下就急了:“这些小事,我怎么会做不了主呢,要不,拿出三十万两……”
说着孔宏绪又看了看李玠。
李玠看着朽木不可雕也的孔宏绪,暗自摇了摇头。
拿这些银子是小事,可徐有贞此举并不是真的为大明谋福,而是在羞辱自己的父亲。
士林读书人,朝廷清流,一听到衍圣公拿出了三十万两白银,两万两黄金捐赠给了山东外海水师杨正的手中,他们的第一想法,不是觉得衍圣公深明大义,而是,这家伙怎么那么多银子,他随手拿出三十万两,自家的存银肯定超过了三百万两。
这以后的衍圣公的地位也会受到质疑,历史地位也会下降,顺带着捎带自己的父亲。
纯属要钱又恶心你。
孔宏绪询问的动作,又让徐有贞抓到了机会,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贤侄,衍圣公问你呢,你看你同意吗。”
“这是衍圣公的家事,我怎能做主呢。”李玠赶忙说道。
“那衍圣公,我们就说定了,给陛下的奏章,本官会有记载,你回去之后,也快些上表,等着陛下的嘉奖。”、
一听嘉奖,孔宏绪心里面就激动,当下也给了徐有贞肯定的答复:
“好,今夜我便给陛下写奏表……”
而李玠在听完两个人的对话后,不由闭上了眼睛,心中暗叹一口气……
而后,李玠便带着孔宏绪离开了官驿……
正当徐有贞认为自己在曲阜的事情结束,只需给地方官员安排交接的时候,却又生了变故……
回到家中的孔宏绪,当夜悬梁自尽……
并且在他的书案之上,摆放着一封弹劾徐有贞的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