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吃软不吃硬。
当然石彪也是真心实意的将选择的权力给了石亨……
可石亨当然明白,自己是活不了的,杀了石彪,自己一家人也都活不了。
更何况,即便自己动手杀了石彪,他能够有一线生机。
他也不可能动手杀了自己三十余年的心血。
而站在一旁的朱骥,看到石亨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既然叔叔做了第二种选择,那侄儿向您保证,婶母,两个兄弟,我石彪一定护他们周全。”
石亨看着跪在地上的石彪,叹了口气,而后拍了拍石彪的肩膀说道:“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行军打仗的人,不能死的那么娘,什么毒药,白绫都不需要。”
“我的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刀,都在前院由那个千总保管,一刀下去,人头滚落在地上,干净利落像个男人的死法。”
“到时候,你就用那把刀对我动手,我从十六七岁砍人开始,剁了很多人的脑袋,当时的我就很好奇,若是脑袋被砍掉的那一刻,人啊,有没有感觉,这么多年呢,也一直不知道答案,想来过不了几天,我就能知道了。”
“到时候,咱们叔侄两个人,就好好的琢磨一番,我的脑袋落地之后,若是朝你眨巴眼睛,就证明脑袋掉了之后,还是有着短暂的意识的。”
“到时候,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您的儿子,我的孙子,也是他这个叔父爷爷送给他的礼物。”
石亨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显得很是坦荡。
当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还是石彪之前的言语,让他深受触动。
而站在一旁听着的朱骥,心中不由暗道:“好变态的人啊……不过,这样一听,我还真的比较好奇。”
而石彪听完石亨的话后,却是将手中的刀慢慢放下。
而后给石亨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谢叔父成全侄儿地报国之心,叔父一路走好……”
“现在他妈不还没有死地吗,等到死了,在跪,再说一路走好这样地话,现在听着真不吉利……”
不久之后。
石彪跟朱骥走出了关押石亨的宅院。
在回去得路上,石彪一言不发。
朱骥也知道石彪的想法,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
石彪到了镇南关之后。
信使就已经前往了安南。
而都察院御史王淼,以及承恩也在两日之后,乘坐马车到了广西。
王淼都察院副都御史,是成化元年的进士,在成化六年的时候,从翰林院出来进入了都察院。
而后累官至副都御史。
六日之后。
承恩,以及王淼两个人就到了镇南关。
而同样在六日之后,信使也到了交州城,将石彪的亲笔书信交给了韩雍。
此时安南的北部,任何的生产都没有进行。
普通的百姓能够通过修路架桥的劳动,来换取可以救命的粮食。
天天都是大清洗。
原先的地方豪强,乡绅大户各个家破人亡。
他们的金银财宝被收刮干净,他们的田地,城中的宅子,也都成为了明军的财物,在之后用作收拢民心而用。
数三十万人口受到了牵扯、
一万余本家本族的人被杀。
二十多万的人口被迫北迁,到了云南边境的北凉城安置下来。
而这二十多万的人口,到了北方之后,在明军的监督下,开始修建道路,开山架桥直通云南。
韩雍收到了石彪的书信之后,心中有了些许的安定。
若是在常人看来,韩雍实际上是在冒险。
自己弄倒了石亨,又上奏扶起来一个石彪,若是石彪真的记恨上了自己,在交州完全可以安排自己不明不白的死掉。
不过韩雍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在意,甚至即便是冒险,也是很值得的。
首先明军内部不会有太多的隐患,其二,他对石彪这个人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虽然心狠手辣,可也明白一些事理,并且心气跟石亨一样高,只不过石亨的是表现出来的,而石彪却是内敛的,他跟普通的将领武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即便在恨自己,也不会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越是恨自己,他便越要做好事情,站稳脚跟,换句话来说,越是恨自己,他就要对自己表现的很是热情。
不过在书信上面,韩雍却没有感觉到石彪的热情。
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讲述了一番陛下的旨意,他到交州城的时间,其他叙旧客套的话,一句都没有。
这让韩雍感觉怪怪的。
难道石彪这个人一点都不恨自己吗?
承恩,王淼两个人也没有出过这么么远的差,到了镇南关又是调时差,又是换习惯的,耽误了两天的时间。
又过了两日,王淼,承恩两个人才跟着石彪,朱骥两个人进入到了石亨的宅子中。
这个时候的石亨已经是罪人了。
他的赐服已经被收走,他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枷锁也挂在了身上。
等到众人到了大堂之后,一身常袍的石亨跪在地上,虽不至于披头散发,可也显得极为狼狈。
石彪看着跪在地上的石亨,心里面默叹口气,不忍去看。
而承恩这个时候,也请出了圣旨,大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谕武阳候石亨、尔亦系忠门之后。朕委西南边陲之事尽付与你。事事推心置腹,文官自督抚以至州县,武官自参将以至千把。俱听尔之分别用舍。朕意以尔实心为国。断不欺罔,弹劾之奏,尽数留中,一心任用,然尔俱不啻天高地厚,夜宿皇宫,作威作福,骄横跋扈,军国大事犹如儿戏,朕实不能忍受,决撤除武阳候一切武职,收蟒袍金带,收恩赏御诗,赐死……”
圣旨之中对石亨的罪名并没有挑明白说,因为石彪既要接手安南,他也不能多一个有谋反之嫌的叔叔。
而跪在地上的石亨听完圣旨后,只是叩头领旨,一句话都没有说。
接过旨意后,承恩便装过头看向石彪:“辽平候,老奴在出发之前,陛下特意叮嘱,若是辽平候心有不舍,可交由其他人动手……”
石彪摆了摆手:“我既在陛下面前许诺,怎能交给他人。”
拒绝承恩之后,石彪便在后面亲兵的手中接过了石亨佩带数十年的宝刀,而后慢慢的走向了跪在地上的石亨。
等到走到石亨的身后,手中的刀也高高的扬起……
叔侄两个人在也没有说一句话。
一刀挥下。
只有一个狰狞的头颅滚落到了地上。
而后这个头颅在滚落的过程中,眨了眨眼睛……
这一切,朱骥,石彪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而其他的人不知道石亨跟石彪的对话,,手起刀落之时,众人都是转移了视线。
杀了石亨之后,石彪便高声说道:“将武阳候安置在镇南关外,秘密安葬。”
“是,将军。”亲兵领命,而后
说完这句话后的石彪,便坐下身去,因为他不坐下去,会让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看到自己颤抖的身体…………
实际上,石彪要自己动手杀石亨。
一方面是因为要给陛下表忠心,但最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让自己心气高,看不上别人的老叔,在临死之前还受到刁难,侮辱……
保不住老叔,要要让他走个痛快……
这可能是作为后辈能尽的最后一点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