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了中午,石彪才醒来。
依稀还有昨天深夜的片刻记忆,他不禁苦笑摇头,昨日可真的是荒唐他奶奶给荒唐开门,荒唐到家了。
自己稍微还收敛一点,而王越这小子就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文官雅态,荡然无存,圣人君子之说,抛之脑后,什么高雅礼仪,什么人之大义,什么文人风骨,全都不见。
醉酒下的石彪,只看到了一个披着人皮的色狼,纯粹且单纯……
他搞事就搞事吗,非要拍那个……
每一下高高的扬起的手掌猛然落下,随着啪的响声,都红了一大片…………
本来两个人一个人一房间,他在自己的房中,不痛快,还专门跑到了石彪的房间中,美名其日,有福同享。
喝醉酒的石彪也没有拒绝,还交换了一番。
而且,石彪清楚的记得,窗户大开,房门大开,数十个手持利器的大汉在外面一直观摩,当时酒劲上头,王越石彪两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而守在外面的亲兵护卫们,保护自家的大人,也都是尽职尽责,眼睛都没有离开过…………
当然,酒醒之后的石彪,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对王越有什么不满,相反,王越做事的时候,一丝不苟,享乐的时候,也是专心致志,放得开,不怕石彪瞧不起,也不怕手下人看笑话,这份洒脱可是跟那些伪君子完全不同。
那些朝廷的清流文官,有名大儒,哪个没有七情六欲,他们一边享受着一边嘴中喊着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非礼勿言,寻求着本不应该存在的心理安慰,照顾着早就没了皮肉的脸。
他们吃干抹净,恬不知耻,还要给后进之人树立很高的道德标准,来告诉他们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管是书生,还是百姓,尊严是第一位的。
不能拿尊严去挨揍,换取嗟来之食,虽然有的时候逮到机会能换两百多万…………
有能力,且坦率的王越赢得了石彪的好感,两个人经过昨夜的事情,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了。
当然石彪也不知道,此时的王越早就在家中懊恼不已,石彪记得,他也记得,他比石彪起的要早,一大早的时候,想到了昨夜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睡意,嘴里面一直嘀咕着,羞煞先人在天之灵,辱没圣人淳淳教诲,从自己的行李之中,翻出了圣人孔子的画像,挂在书房,虔诚的为昨日的事情,朝着圣人解释呢…………
再见石彪的时候,两个人都很识趣,都没有提过一句昨夜发生的事情。
朝鲜的交接,进行的很快。
赵辅用了五日的时间,从南原府赶到了汉城,他几乎跟石彪在同一时间接到的圣旨,在接到旨意后,便将朝鲜西南军政大权交给了自己的副手,立即出发前往汉城。
赵辅也知道,在朝鲜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到了,当然有惊喜,也有惶恐。
武将跟文官是不同的,他们做什么都要看军功。
赵辅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在朝鲜多年潜伏,策划了数万的汉城士兵,这算是一个功劳,阻止了锦城君的疯狂,但却没有阻止平壤的疯狂,朝鲜局势还是变了,石彪果断进军,才没有到达不可控的局面,只能算是半个功劳。
而在真正的进入到了战时,他的功劳,在朝鲜西南,石彪的功劳,在朝鲜中枢重镇。
石彪等人打的都是硬仗,平壤之战,谷州追击战,汉城之战,以及开平之战,都是石彪,朱永两个人亲自指挥,在这一系列的战争中,他消灭了朝鲜汉城王,平壤王将近十余万的兵士、并且明军士兵的伤亡也是极低的,借力打力用的极好。
而赵辅在西南对付朝鲜驻守军,几乎没有什么数万人的战役,唯一的可圈可点的还是在釜山对倭寇的战争,不过刚开始打的时候,他率的是朝鲜士兵,在登岛作战的时候,还大败而归,若是没有登州水师的直接参与,现在巨济岛估摸着还在倭寇的手中,西南也不会安定下来。
朝鲜的人口财政八成都是出自汉城周边,在王越的操刀下,朝鲜的汉城,平壤,谷州等地,在短短两年的时间中,就扭亏转盈,今年还为朝廷上供了一批朝鲜的特产珍宝,白银六十万两。
而西南两府本就贫困,在战事结束后,赵辅对治理也是没什么章程,只保证不出什么乱子,明军在南原府,还是有入不敷出的态势,番薯一车车的拉过来,粮食也从海路运输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百姓能够自给自足。
所以,不管是战时,还是战后,赵辅的功劳都已经被石彪,王越等人给掩盖住了。
虽然也得到了侯爵,可赵辅还是感觉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封赏有些过了,一个伯爵他都担不起…………
在进入汉城之后。
赵辅受到了石彪,王越二人的盛情款待,而这个时候的石彪,也已经开始安排回大明的船只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赵辅不远千里赶到,石彪,王越两个人也没有喝多少酒……
在一日后,石彪便召集了千总之上在朝将领,参将五人,游击十二人,千总三十六人到了汉城。
告知他们皇帝陛下的旨意,在次日在汉城驻扎的一万三千名士兵,六千余名纠察军士兵的注视下,在高台之上,石彪便将朝鲜总兵官大印,三军兵印,以及总兵官的佩剑全部移交给了赵辅。
而赵辅接过这些东西之后,他起初的尴尬位置也发生了改变……
朝鲜总兵官的职务,与九边重镇的总兵品级相同,但却要比九边重镇的总兵官多了很多升迁的机会,新纳的领土,稳定,向上,归心,这可是有很多戏码可以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得。
而交接完成之后,石彪便邀请现在意气风发的赵辅前去交谈一番,赵辅当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就这样便进入了中军大营。
赵辅比石彪大五岁,比王越大两岁,三人行之中,他是老大哥,可一直得地位确实石彪为核心,王越次之,赵辅排在了第三位。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赵辅标准山东大汉,而石彪祖籍陕西。
在交接之后,石彪还是有些话要嘱咐赵辅,当然这些话,也都是想替王越说的。
两个人刚刚坐下,赵辅便开口说道:“石将军回到京师之后,陛下定是有所重托,若是石将军进入中军都督府的话,可不要忘了老兄我啊……”
赵辅在成化六年从嘉峪关调到京师之后,就一直想着找靠山,他找过以前的成国公,于谦,徐有贞,但却没有拜码头成功,现在成国公死了,于谦告老归乡,三个人中就剩下一个徐有贞了。
而石彪这个时候进入京师,定是高升啊,跟他搞好关系,日后也好相互提携帮助,共同进步吗
石彪听完赵辅的话后,苦笑一声。
“不敢,不敢,现在赵将军成为了朝鲜总兵官,日后才是前途无量,我还希望赵将军能够提拔帮协呢。”
赵辅听完石彪的话后,笑了笑,还想在吹一个彩虹屁,而石彪却没有给他机会,他刚刚说完,便又接着说道:“赵将军,我今夜便出发回京,临行之时,有些话要对你说。”
看到石彪的脸色稍稍严肃,赵辅也收起了笑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战事结束,朝鲜安定下来最为重要,王总督虽是文官,但治理新归之土,颇有章法,咱们啊,大老粗打仗可以,但治理地方起来,便拍马也追不上人家。”
“石将军,此言是何用意……”
“各人管好各人地事情,你是总兵官,他是总督,你管兵,他管政,牵扯太多,对你,对他都不是好事……”
赵辅听完石彪地话后点了点头:“我明白石将军地良苦用心,你且放心,赵辅啊,是个有自知之明地人,现在南原府搞成那个样子,我心里面清楚,王总督,若是有什么新政,我只会配合,绝不会拉着他的后腿啊……”
石彪听完之后,会心一笑,也不多言,站起身朝着赵辅拱了拱手说道:“赵将军,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此别过,切记珍重。我们日后若是有缘,定能再度共事,相逢之时,一定不醉不归。”
赵辅也站起身朝着石彪还了一礼:“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京师再会,多家保重……”
两个人说完之后,对视一眼之后,大笑出声,两个本来刀口舔血的武将,再告别之时,竟然还能说上一两句大雅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