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殿下,愿不愿意见一见两位亲人呢。”徐有贞询问道。
朱子埅听到之后,脸色呆滞了下来。
这人怎么带来了。
他们肯定以为自己事前知道了他们被废除的事情,让此时的他们见到了自己,一定免不了一顿臭骂,自己不善言辞,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不白之冤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关系很是冷淡。
虽然是同宗的叔叔,堂兄弟,可私下却很少见面。
即便有着血缘关系,但却很陌生。
当下朱子埅摆了摆手说道:“本王还是不见了吧,他们犯错理应受罚,此时再见,徒增伤悲,也改变不了什么事情了。”
徐有贞听完之后,也没有为难朱子埅,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
“殿下,可照着这上面的内容为陛下写奏章……”
这是徐有贞斟酌许久的言辞,周王心性好,徐有贞为其考虑的也多一些,也较为用心。
若是自己完成了周王一系新税制的事情,那么自己就可以返回京师了。
而且太祖嫡子亲王也只剩下了一个晋王,整个宗室的大趋势已经形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即便之后会受到一些反抗,会产生一些波动,但也都是小打小闹了。
宗藩之行,对于徐有贞来说,就是对外赚了名声,在皇帝陛下面前也赚足了功劳。
………………
安南在大明的时候,重新获得了独立,且在之后的漫长时间中,并未实质性并入大明,也导致了几百年之后的安南形势大变,彻底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国家,产生了属于他的民族。
但这次,独立不到三十年,便被大明重新收入国土。
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国际rq监察机构,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
石亨对安南北地的一系列作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加快安南百姓的归心时间。
想要真正的征服一个地区。
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使用怀柔的手段,给予好处,要让他们感激涕零,当然这种怀柔的统治方式,漏洞颇多,大明朝一旦虚弱,不能给与他们好处了,统治也就会出现问题。
要么,从一开始就直接使用武力,丝毫没有底线的屠杀,用永远洗刷不干净的鲜血,死亡分离,让他们的后代永远铭记,反抗之后,所带来的代价。
石亨当然不会用第一种柔和的方式。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啊。
升龙皇城原正殿,思政殿,现在已经变成了石亨晚上休息的房间了。
黎宜民当年坐的龙椅,石亨也不管它是否价值连城,直接销毁,在原先放置龙椅的地方,换成了一张床,好大的一张床……
思政殿,本是一个庞大的宫殿,每次挣扎,痛苦的声音回响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种感觉,也让石亨有些迷失了自己。
不过今夜的石亨显得有些暴躁,身下的女子睁着眼睛,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生命的机能在渐渐的流失。
她已经喊不出来了。
这个女子是黎利的孙女,也是郡主,长得貌美如花,正值天真烂漫的年极,却迎来了她一生最为悲惨的时刻,并且在这种痛苦的时刻中,几乎让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石亨了事之后,便让原来的宫人将这个女子抬了出去……
在大明的地界上面,使用太监侍奉自己也是诛九族的大罪,而石亨到了交州城后,可就不管这诛九族的大罪了,享受了一番皇帝该享受的待遇,他还有说辞,一些阉人,天绝之物,本将军让他们伺候,也算是看的其他们,可怜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罢了。
这就一席话,传到京师,就是得罪了一个庞大的机构,司礼监,御马监,东厂等实权部门都全部得罪了。
因为太监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人,所以他们对这个很是在意,即便老成的张保听到石亨的这些说辞,也不会保持镇定的。
石亨躺在穿上,喘着粗气,脸色极为难看。
那是因为他刚刚得知大明朝又多了一个国公。
宁国公陈瀛。
这让石亨很是愤怒,自己在外出生入死,为什么一直呆在京师,享受高官厚禄的陈瀛会在自己之前成为国公。
他配吗?
想当年,成国公活着的时候,自己也不将成国公放在眼里面,陈瀛凭什么趴到自己的头上,在自己之前成为了大明的国公。
实际上,石亨在之前跟陈瀛的关系并不错,在阳和之败后,陈瀛也为石亨求了情。
可多年没有深交,再加上两个人一直都是上下级的关系,那种亲密的少年情谊,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当然,即便是现在暴怒之下的石亨,心中也不敢产生对皇帝陛下的不满,只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陈瀛的身上。
一定是他蒙蔽了皇帝陛下,仗着京师之中再也没有比他资历老的将领,以公胁私,让皇帝陛下封他为国公的。
自己南征北战,战功彪悍,早就该当上国公了。
他想不明白。
自己对皇帝陛下忠诚,对大明社稷有功,为何皇帝陛下却要一直拖着自己……
正当石亨生气暴怒的事情,一支数千人的明军度过了北江。
他们护送着的是一个大明朝的大人物。
兵部尚书韩雍。
过了江之后,韩雍便坐上了事前准备好的马车,在漫天的星光之下赶路。
石亨的心理变化,韩雍知道的要比在京的皇帝陛下还要多。
朱见深得知的只是寥寥,更多的信息,还在路上没有进入京师。
西京清化城,所谓的皇太子黎基已经继位大越国国君,并且派出了使臣前来交涉,想要投降,用大越国的半壁江山,换取内迁之大明侯爵。
这对于明军来说,本是一件好事。
可石亨没有召集将领商议,也没有通报朝廷,直接就将使臣杀了,在事后,将领询问石亨为何这样做的时候,石亨说:“天大之功劳,就在眼前,岂能容他们投降。”
还有很多的骚操作,安南投降的诸多士兵,成建制的被坑杀,消息流传出去,导致两万的降军发动兵变,在北地产生了极大的波动,也让明军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在韩雍知道这两件大事之后,便觉得现在石亨已经不适合在担任总兵官了。
而后韩雍联合三十六名将领,包括沐瓒在内的实力派,联合上书,请求朝廷将石亨调离出交州城,并且罢黜石亨征南大将军的职务。
即便石亨身边有暗探,可相隔万里,朱见深第一时间根本就掌握不到安南的确切情况,也无法尽早地做出判断。
而韩雍看着石亨慢慢地疯狂起来了,他作死不要紧,可他还有十几万大军地指挥权,这种毁灭之前地疯狂,韩雍不能坐视不理。
故韩雍从大后方赶来了,并用在他离开京师的时候,给他的诏令,召集入安南作战的参将,副将,共计六十三人,到交州城汇合。
这六十三人中,有很多人都是石亨的亲信,从征战女真的时候,就一直跟随,他们也看到了石亨的疯狂,这也是竭尽全力劝告石亨的一批人。
韩雍为了稳定,本是想等待朝廷的正式命令,在动手。
可现在的石亨收到了泰宁候陈瀛擢升宁国公的刺激,想要在今年,便对南方发起总攻,将之前所有的谋划全部推翻。
军令岂能朝令夕改,这是大忌,韩雍也不能藏拙了,此番秘密过江,还请出了在他离京之时,皇帝陛下给他的诏书。
原先韩雍是以兵部尚书职务作为大后方地督导官,本就与石亨平级,在加上朱见深就害怕石亨骄狂,不受控制,也给了韩雍便宜行事地权力,要他盯着点石亨,话虽然没有明说,可韩雍却知道自己的责任。
本来石亨夜宿皇宫,夜夜笙歌这种事情,韩雍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对此不管不问,前面打仗卖命,享受享受过分吗,不过分。
可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怒,强行改变正在实行的军令,拖累三军,这一点是韩雍无法忍受的。
当然这个时候,韩雍的果断已经显现出来了。
若是换作其他的文官,这个时候为求稳妥,只会旁观,根本就不会插手进去,冒着哗变的风险,制止石亨军事冒险的行为。
可韩雍要做了。
超过一半的将领都是石亨的亲信,韩雍此番入交州城,跟石亨也是五五开。
可他为了牺牲的士兵不白白流血牺牲,为了大明在西南的经略,决定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交州城,逼迫一个几乎接近疯狂的人,交出自己的兵权。
而韩雍也考虑了很多。
在私人得上奏之中,韩雍提议皇帝陛下要将石彪调遣过来。
因为石亨得亲信将领,掌握着大半得军队,若是让沐瓒,或是自己亲自指挥,这些人感怀石亨将军得待遇,出工不出力,也是大忌讳。
可石彪作为石亨得侄子,与这些将领,也都是有着亲密的关系,较为沉稳的石彪,在某些方面来说,比石亨在这些将领中,威望还要高。
因为这些亲信将领都明白,跟着石亨混,弄不好要噶,可若是跟着石彪走,那才能一切顺利,升官发财。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着极大的坏处。
石彪顺利来到安南,然后再安南视察了解战况,又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战事会继续朝后面拖延。
而远在京师的朱见深还不清楚,事情已经朝着他原先谋划的方向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