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贞在张保的带领下走进了乾清宫,而此时的朱见深正在看着奏章,好似没有注意到张保两个人的进入。
等到韩贞走到了位置后,便在张保的提醒下给朱见深行礼。
而朱见深也在这个时候,将顺其自然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韩贞的身上,心里面暗骂一声:“这都洗白白了,张保啊,张保,真是朕肚子里面的蛔虫,不过,朕刚刚的演技也是可以的,张保跟这个女子也一定看不出来。”
不过张保的心中作何想法,朱见深当然不知道。
昨日朱见深兴致勃勃的去了坤宁宫,却败兴而归,也没有去别的女子宫殿,直接回到了乾清宫,对此张保是看在眼里面的,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想到了这个来自朝鲜的女子。
大明朝历任皇帝都有来自朝鲜的妃子,而这个王妃,长相绝美,学识一流,最为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一定会给皇帝陛下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韩贞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
韩贞闻言,身体略有些颤抖,而后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大明的皇帝,这个皇帝的脸庞虽然英俊,可却是有些稚嫩,他应该还没有自己大吧。
朱见深看完之后,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这个女子几乎满足了他对朝鲜女子的所有想象,更重要的还是她的身份,这种刺激感,确实挺吸引人的。
“你可知朝鲜现在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韩贞说话的时候,直面朱见深。
“放肆,陛下问话,低头回话。”一旁的张保赶忙训斥道。
听到张保的声音后,韩贞赶忙又低下头去,而朱见深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建安遗风,可是流传千年之久啊。
至于他心中的哪一点对于明君之风的坚持,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自己勤勤恳恳治理国家,放松放松怎么了……
………………
朝鲜,汉城王宫之中。
惊慌失措的李弘暐在王宫之中,大喊大叫,而在下面跪着十几名臣子,皆是酒囊饭袋,在这个时候毫无办法。
“我军交河大败,折损过半,郑棕丢弃汉城周边防备,逃窜至安山,城中兵马不过万,叛贼围城,汉城如何自处,你们,你们倒是说话啊。”一直软弱,细言细语的李弘暐在这个时候终于大声说话了。
“大王,我们应该速速迁都南原府,杀出城区,安南都护府还有两万精兵,赵将军在釜山还有四万精兵,只要成功到了南原府,就有机会卷土重来,再入汉城。”一名臣子提出的建议就是跑。
交河之战持续三个月之久,郑棕再一次的以强败弱。彻底输给了郑种。
汉城主力军队溃散,一路向南逃脱,而随着交河之败,汉城的西部防线已经可以宣布瓦解,交州中的数万汉城军也无犄角之势,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情,而郑种在击败郑棕后,也来不及消化他胜利的果实,五万大军用一夜的时间,赶到了汉城之下。
前线失败的军报还没有到李弘暐的手上,家门口就被堵了。
这是自朝鲜之战开启半年后,汉城遇到的最大危机。
“哈哈哈,自欺欺人啊,赵辅现在可愿意听本王的,若是他愿意的话,就不会带着兵去剿倭寇,只怕,本王的王令现在已经出不了汉城了。”李弘暐说完之后,便有气无力的坐了下去。
而跪在地上的臣子时不时抬起头看了一眼国主,最初是一个人站起身跑出了大殿,而后又是第二个臣子跑出了大殿,最后十几名臣子一个都不留的逃跑了。
对于李弘暐来说,他大势已去……
汉城之外,中军队伍之中,李樟穿着甲胄,骑着骏马,意气风发的看着汉城。
数年前,他的父亲首阳大君被杀,他狼狈的离开了汉城,而这一日他又重新回来了。
在一旁的郑种一脸疲惫,他看着李樟说道:“大王,臣说过,要带你回到汉城,当朝鲜真正的王,这一日终于到了,大王,下令攻城吧。”
李樟点了点头,而后大手一挥:“攻城。”
战鼓声响起,数万的士卒抬着云梯朝着汉城发起了进攻,他们接连获得几次胜利,士气正是旺盛,而汉城中的守军全是在前线失败的溃兵,或者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又没有什么有能力的将领,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汉城作为朝鲜最大的城池,从开战到城破不到一日的时间,汉城守军一窝蜂的投降,更有大臣私自传出旨意,开了城门,迎接新王回京都。
夜已深,王宫的喊杀声还是没有断。
而李弘暐就穿着王服,手中提着一柄长剑,端坐在王座之上。
对于李弘暐的旧臣,郑种没有丝毫怜悯,即便是开城门迎接他们回京的顺臣也被他一剑刺死在了城门之下。
汉城之内官员,宗室的府院的所在地,被平壤军洗劫一空,见人就杀,不留一个活口,而锦城大君李瑜的旧宅被特别照顾,全家老小,几乎都没有逃过这次浩劫。
而郑种带着李樟以及数千的兵丁也直接杀入了宫城正殿之中,看到了端坐在王座之上的李弘暐。
李弘暐的身边空无一人,他的叔叔李瑜被赵辅杀了,他的舅舅郑棕放弃了汉城南逃,他的姨母也在后宫之中悬梁自尽,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是一杯毒酒。
他现在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他也没有了懦弱的资本了。
“下来吧。”郑种冷冷的说道。
“你们可以射杀本王,再将本王从王位之上拖下去,成全你们万世谋乱的罪名。”李弘暐朗声说道。
“你是罪人,你授意李瑜,郑棕,成三问,朴鹏年,河纬地,柳城垣等人,暗中勾结明国妖人徐有贞,杀害首阳大君,导致朝鲜分裂,大明国有机可乘,数年之间,我朝鲜付出了多少,现在有亡国之险,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有何颜面,在坐王位之上,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亲,去见明孝大王。”郑种接着说道。
在他的言语中,称呼李弘暐父亲的时候,并没有用尊号,而李弘暐也听了出来,当下出言反讥道:“哼,本王的父亲乃是圣孝大王,祖父乃是明孝大王,本王乃是朝鲜国正统,首阳逆贼不成之心,朝野皆知,徐都御史,伸出援手,救本王与危难,扶持了朝鲜正统,他岂能被你用妖人形容,只恨本王没有治理朝鲜的能力,让你等乱贼,攻入汉城,来吧,杀了本王吧。”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李樟在这个时候,站出身来:“本王允你自行了断。”
“逆贼也敢自称本王,哈哈哈哈,若是本王想要自行了断,还在这里等着你们做什么,本王就是给你这个逆贼一个机会,逆贼篡朝而自立,手上没有鲜血怎么成啊,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大好的汉城,你们能守多久啊。”
此时的李弘暐除了性命,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所以他心中并无胆怯。
“哼,我军定能赶走明国之兵,驱赶倭寇之乱,朝鲜从本王开始中兴。”
而听到李樟的豪言壮语,李弘暐淡淡一笑,而后低头清唱:“月白夜、蜀魂啾,含愁情、倚楼头,尔啼悲、我闻苦,无尔声、无我愁,寄语世上苦劳人,慎莫登春三月子规楼。”
郑种走到李樟身侧低声说道:“大王,射杀了吧。”
李樟停顿片刻,在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堂兄:“射杀。”而后李樟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数名射手上前,引弓射箭,数支箭矢正中在李弘暐的身上,血液随着中箭的地方开始往下流,而李弘暐摸了摸身上的血液,最后无力的跌落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父王,父王,疼,有点疼…………”
李弘暐从小就是王世孙的身份,若是他的父亲能够多教他两年,注定不会是这个结局。
一生经历皇甫仁、金宗瑞的“黄标政事”,而后首阳大君发动“癸酉靖难”杀掉皇甫仁、金宗瑞之后,李弘暐口呼:“叔父解救了我。”在当时,李弘暐是觉得他的叔父,他父亲的亲弟弟是会像父亲一样教导自己,可不到一年,叔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性命王位又受到了威胁。
他十岁当上了朝鲜的国王,可在王宫之中,他的母亲去世离开了他,父亲去世离开了他,双亲除了一个国王的位置,再无所留。
从小担惊受怕,到了今日他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也能见到他的父亲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