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说完话后,徐有贞有火也没地方发,当下朱见深便让众人离去,只留于谦一人。
徐有贞背着手,与陈瀛一道离开宫城,石亨也背着手,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徐有贞刚刚出了宫城的大门,便看到了站在宫城墙边上的韩雍。
他有些面色不善,且带有一些挑衅的看着徐有贞。
徐有贞停下脚步,也对于回应眼色。
这家伙,难不成想约架吧,我看他块头那么大,我不一定是对手呀。
而站在一旁的陈瀛苦笑一声,看了看韩雍,又看了看徐有贞。
不应该吧,拌嘴那是常事,不可能就这样在陛下面前拌了几句嘴,就当着本侯爷的面干起来吧。
想到这里,陈瀛又想起了自己老伙计成国公朱寿。
徐有贞第一次被杨善带着门徒就在这个地方对徐有贞进行了围殴,这个事情是陈瀛对徐有贞说的,第二次朝堂上互殴,成国公也站在了自己身边。
这马上就上演第三次全武行了。
可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韩雍与徐有贞对视一会儿后,冷笑一声,而后转身离去。
韩雍现在看徐有贞是很不顺眼的,但两个人却没有矛盾,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看着韩雍的背影,陈瀛心里面竟然有些失落,怎么没有在对喷一波,当下苦笑一声:“徐都御史,你与韩尚书应该没有其他的过节吧。”
“这几年,本官在京师的时间不多,他才刚入京师,怎会与他有什么矛盾,此子就是单纯的看本官不爽。“
徐有贞说完之后,叹了口气,自己这招惹人厌的体质,看来是要一直持续下去了。
陈瀛轻笑一声:“韩尚书,好学勤政,听说是于府的常客啊……”
徐有贞听完之后,抬眼看了一下陈瀛,他是什么与意思,是在告诉自己,韩雍跟于太保走的很近,不好惹吗?
别说是于谦的马仔,即便是于谦本人,我徐有贞也没有半分怕的。
当下徐有贞呵呵一笑:“于太保,本官也不怕呀,怎会怕一个客人,还有,泰宁候你此言是何用意啊。”
“人在做天在看,泰宁候的意思是,徐都御史平时为人处世,还是要收敛一些,莫要在悬崖边上行走,一失足,可就是下辈子。”赶上来的石亨,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刚刚也看到了韩雍跟徐有贞之间那不善的对视,而后凭借着灵敏的耳朵,开始偷听陈瀛,与徐有贞二人的对话。
徐有贞听完之后,脸色没有一是变化,他没有去看石亨,也没有去应石亨。只是看了一眼陈瀛,缓缓说道:”泰宁候,本官受陛下指派要去见朝鲜的使臣,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徐有贞便朝前走去。
石亨看着徐有贞的背影,心中大怒,这家伙是在无视自己吗,当下就挽起袖子朝着徐有贞的背影走去,而一旁的陈瀛赶忙拦住了石亨。虽然天色已有些昏暗,可徐有贞两日后就要出发,那边朝鲜汉城的奏闻使都已经等了小半个月了。
徐有贞当下加了一个班,在礼部与朝鲜奏闻使河纬地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深入交流。
对河纬地控诉驻朝将军赵辅斩杀锦城君李瑜的事情,一直都在耐心的听着。
对于朝鲜来说,徐有贞是一个解救了他们正统的人,凭借着高尚的品格,不贪财,不好色的品质成功折服了朝鲜的国主,官员,而出色的业务能力也让他在大明水涨船高,在朝廷之上的话语权越来越重。
可作为朝鲜救星的徐有贞怎会在杀了锦城君李瑜这个问题上去声讨赵辅呢。
徐有贞开始狂飙毫无意义的垃圾话。
锦城大君是个好人,自己跟他在朝鲜就连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对于他被杀,是本官很不乐意见到的事情,当下,只能对李瑜寄与深深的哀思,对于李瑜刺杀赵将军的事情,后被反杀的事情表示深深的遗憾。
河纬地听完之后,脸色很是难看,这么多话总结一句就是锦城君李瑜白死了,他无能为力。
不过徐有贞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表明态度的时候,也不能将朝鲜当局朝相反的方向推去。
当下,又开始了忽悠。
自己在京师一定会多做些工作,让陛下将赵辅给调回来,换一个脾气好,不爱杀人的将军前往朝鲜…………
实际上朝鲜对于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良策,他们与大明本就不是处在同一等级的,带头大哥想做的事情,也无需给他们解释,他们找徐有贞,或是到京师来告状,说白了,就是争取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这边徐有贞正在礼部府衙跟河纬地聊天的时候,一阵阵钟声忽然响起。
徐有贞听着这钟声,停顿了片刻后,猛地站起身来,将河纬地也吓了一跳。
这是登闻鼓……
登闻鼓被敲响了……
徐有贞听到这鼓声后,也不管这朝鲜特使了,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并且心中十分慌张,今日是谁值得班,现在陛下刚刚大婚,数十年都没有响的登闻鼓竟然响了起来。
这不是给陛下难看吗?
而与此同时,正在跟着于谦聊天的朱见深也听到了鼓声。
朱见深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而于谦听到这个鼓声,短暂的失神后便开口说道:”陛下,这是登闻鼓。“
朱见深听到于谦的话后,有些动容。
“登闻鼓……”
登闻鼓就跟到京告状上访的意思一模一样,大多数都是诉说冤屈,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响起。
登闻鼓是太祖高皇帝创立,太宗文皇帝迁都之后,便将登闻鼓移到了北京来。
登闻鼓就类似于一个衙门,由六科给事中,或者都察院的御史负责值班,来告状的百姓,也不是简单的擂鼓鸣冤,也要递交诉讼文书,而后由御史受理,在奏陈给皇帝陛下,再由皇帝委派专门的人去调查问案,不是说到登闻鼓就要敲鼓,不然中枢旁边,天天叫苦鸣冤的百姓瞧鼓,多影响天朝上国的牌面。
所以,大多数的案件都会被监察御史受理,而后再行解决,并不会让申冤者,不停的敲打登闻鼓。
当然国家大了,有很多事情,中枢也不受理,比如办理离婚了,土地纠纷,市井打架斗殴等一系列事情,都不会被受理。
登闻状书监察御史受理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因为朱见深就曾经看过很多,在早朝的时候,就空出一段时间来处理登闻鼓状书。
祖宗之制,凡旨意批于题奏本,或登闻鼓状,发六科抄行,凡重大事理,传奉旨意,各衙门,必补具奏本,于早朝面进。
朱见深见多了,可听到登闻鼓声,却是第一次。
可要是监察御史也不受理,让百姓用自残的方式,或者直接敲响登闻鼓,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朱见深知道,登闻鼓响起,无非两个可能,第一个就是状纸上交了,却因兹事体大,让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御史,都不敢直接受理,揽在身上,第二个就是来告状的人,也觉得自己的事情,写在状书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敲响登闻鼓,让皇帝知道,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