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醉花楼,数十名武勋子弟坐在二楼临街的雅间之中。
一个少年,正坐在窗户边,时不时的朝着街道看了一眼,好像在等什么,而其他的人也都是满脸焦急。
正当此时,房门推开。
一个一身锦衣,手拿折扇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中的折扇时不时的扇动一下。
他一走进来,这数十名勋臣子弟都立马站起身来。
”小侯爷,您怎么才来,可是让兄弟们好等啊,快快,主位坐。“
这进来的锦衣少年眉头一挑,颇有不满:“今天父亲回来之后,不说由头,便将我禁足于家中,所以想了一些脱身之策,这才来晚了,不过今天为何大中午的就将我叫出来,你们又有什么新花样可以玩了。”
“小侯爷,快坐,快坐,坐下说。”
“是啊,小侯爷快坐。”
这小侯爷也不客气,走了两步,坐在了主位之上,而后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了桌子上。
当这人坐下后,其他的勋臣之子才敢坐下身去。
来的人正是会昌侯的儿子,孙太皇太后的娘家侄子孙琏,而其他的人都是依附在会昌侯府下面的勋臣,整天跟着孙琏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到了十七八岁的年龄,各个文不成武不就,没啥子理想,一睁眼就是找女人,找酒。
纯纯的二世祖,而且是在京师之中名声最坏的二世祖团伙。
其他的勋臣都是害怕被朝中的御史弹劾,而约束子嗣,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会让他们经常去习武练习马术,学习兵策,或是直接扔进了军营之中。
可这会昌侯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太皇太后的娘家人,所以那些御史也不敢真的弹劾.
他起初是宣宗皇帝封为会昌伯,而后在成化二年的时候,孙太皇太后便用了朱见深的名义,将其擢升为会昌侯。
孙琏上面有两个哥哥,孙瓒,孙珍,这哥俩比孙琏大了好几岁,也早早的就进入了军营之中历练,在原先的历史中,夺门之变的时候,也曾为他们的老表朱祁镇冲锋陷阵过。
一些不得志的勋贵都是跟着会昌侯混的,而他们的儿子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小侯爷在京师兴风作浪了。
“小侯爷您听说了吗?”一名长相富态的少年赶忙开口说道。
“听说什么?”
”老侯爷没有跟你讲吗,今日早朝,陛下拿着泰宁候爷的奏章,说了一番,咱们这些人,都要到边塞苦寒之地去历练,他妈的,泰宁候的儿子才多大,他肯定不去啊,可咱们都到了年龄,都跑不掉。”
“是啊,是啊,父辈们都在,让我们出去干什么,你说,咱们的老父亲带着兵马,冲锋陷阵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几天舒坦富贵日子,这泰宁候,好家伙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让我们离开京师。”
孙琏摆了摆手,制止众人对泰宁候的谩骂。
“泰宁侯是长辈,我们应该敬重他,爱戴他,怎能在背后如此谩骂,一点晚辈的礼数都没有。”孙琏冷冷的说道。
孙琏的话说完之后,这些人也都停下了。
他们还是怕孙琏的。
勋贵也有圈子的,泰宁侯是军功出家,其先祖乃是开国的功勋,而后接下来数代都是大明朝的一流战将,祖传的本事可没有丢,当然在这么庞大的武勋集团中,也有一部分人早就将吃饭,享受荣华富贵的本事给丢完了。
在这样,他们就开始分成了一个个小集体,陈瀛郭登等人代表的是实干型勋贵,而会昌侯代表的却是混吃等死型勋贵集团。
这些勋贵平常朝会上也说不上两句话,有什么好事朝廷也想不到他们,平时都对泰宁候等人看不惯,现在又搞出来这么一桩子事情,谈论起来,当然也毫不客气。
这孙琏虽然不学无术,但也不是傻子,得罪此时的泰宁侯府,就相当于得罪陛下。
而这些人的七嘴八舌,也让孙琏迷糊的不行,他缓缓说道:“父亲一点都没有对我讲,出京是怎么说的。”
会昌侯确实一点都没有对他说,只是让他不要出府,在外面乱说话,被人听了去,给侯府惹下麻烦,这也让孙琏有些好奇,才跑到后院,钻了狗洞跑出来赴约的。
“听我爹说的,年龄到了的勋贵之子,要继承武职,继承爵位的,就要在成化十一年末报名登记,明年开春就让我们离开京师,去边疆历练,弄不好啊,还要打仗,咱们这些人小胳膊软腿的,马都不会骑,让我们去打仗,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孙琏听完之后,细细的想了一番,算是理清了一点思路,当下他接着说道:“那陛下呢,陛下同意了。”
“可不是同意了,今天晚上我爹就要入宫了,到时候陛下就会定下来的,小侯爷,你啊,也要离开这花花世界,去辽东,或者去九边,再倒霉一点,去朝鲜,去云南,别说人生地不熟了,说的话,你估计都听不懂。”
“那如果要是不出京呢?”孙琏接着问道。
“不出京,有钱拿,但是不能再继承军职,日后啊,就算是沦落到种地,朝廷也不会管了。”
听到这话之后,孙琏轻松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笑着说道:“我是侯府嫡子,我只继承爵位,要什么武职,这件事情啊,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怎能没有关系,小侯爷,您要是不出京,日后啊,还真的难继承爵位,别忘了,你上面的那两个哥哥,肯定是要出京的,他们有本事,敢拼杀,万一立下了一些功劳,陛下一高兴,将爵位指名道姓的给了他,那老侯爷会拒绝吗,肯定顺水推舟啊,到时候小侯爷您,身无一技之长,只能看着你家大哥的脸面过接下来的日子啊。”
孙琏冷冷的看了一眼说这话的胖子,那胖子看到孙琏的眼神后,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孙琏拿起桌子上早就倒好的酒,一饮而尽,”砰“的一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而后闭上了眼睛,顿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说道:“你们接着骂泰宁候吧,让我听听,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