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彪将纸张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看了一眼正想解释的妻子,摆了摆手,随后自己说道:“老叔,你这根本就不应该写这封奏章,前面邀功,后面请罪,这是什么啊,就是邀功不成,要来威胁了,陛下怎么看,于太保怎么看,百官又怎么看,这是取祸之道啊。”
齐书苑没有说话,只是自顾的为石亨,石彪二人倒酒……
而石亨听着也是蒙蒙的。
难道自己的功劳是假的吗?难道这些年的奋斗,都抵不上一次说错话吗?
自从徐有贞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那个时候的石亨就觉得凭借自己的智商想在京师混出一片天地有些难了。
那个压抑出不了头的环境,让石亨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短板,也确实让他清醒了一些。
而接下来,他到了辽东,朝廷决定对女真族群下狠手,便让他主导了这次长达数年的战争,他也对自己有了一个崭新的定位,自己不是耍心眼的,就是打仗的,那就好好打仗。
数年间,铲除女真,为大明新拓疆土,为大明侵占朝鲜的白银土地,并且与大明的皇帝陛下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这个时候的石亨很顺遂,多年顺风顺水,渐渐将多年前自己心中的畏惧给忘完了。
他早就有了这个讨要封赏的想法。
成国公的死,让他认定是一个机会。
陛下手上没人了。
不久显着自己了吗?
回到京师,光宗耀祖就在今朝。
他义无反顾的写下了第一封奏章。
看着陛下的回批,听着石彪的话,他心里面已经承认自己错了,急了一些。
就想着弥补一二,才有了这个请罪的奏章。
可听着石彪的话,自己写这个奏章竟然也是错的……
“那,那你认为该如何,难不成什么也不做……”
石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夫人,你先下去吧,我跟叔叔说一些事情。”
齐书苑点了点头,而后便起身出了房间。
等到齐书苑走后,石彪便开口说道:“叔叔,现在只能自污,你给孙巡抚写封信,让他弹劾你,放纵淫乱,与朝鲜平壤叛军暗中勾结,收其金银财宝,暗中扶持等诸多罪行。”
石亨听完,立马站起身来,瞪着石彪说道:“这不是找死吗?”
石彪也站起身来,与石亨对视:“这不是找死,这是求生。”
“你真正的请罪,让陛下消除疑虑,就是要将刀递给陛下,让他放心。”
“老叔,没有选择了,只有这一个办法。”
石亨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桌子上的草稿纸,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而石彪也不拦,只是对着石亨的背影喊了一句:“老叔,留给你考虑的的时间可不多了……”
………………
乾清宫。
朱见深坐在龙案之前,手中拿着锦衣卫呈报给自己关于石亨在辽东多年所犯的罪行。
一,御下不严,军纪涣散,二,干涉府治,狂妄自大,三,暗通平壤,收取金银等八项重罪。
实际上这些罪责,在之前都是朱见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产物,御史的弹劾,他一直都是压着的,可当朱见深对其产生了不满,心有忌惮的时候,这些罪责才真的成为了要命的大罪。
换句话来说,朱见深需要石亨的时候,御史弹劾,朱见深会拍着桌子大怒:尔等不为国征战沙场,却要效仿郭开秦桧之流,让朕杀害朕之爱将……
可若是朱见深不太需要石亨,反而对石亨有了想法的时候,当御史在弹劾,朱见深还是会拍着桌子大怒:石亨放肆,如此恶贼,留之何用……
但现在朱见深并不想杀石亨,可若是不再继续敲打一番,石亨只会更加放肆,最后还是落得跟原来历史上的一个下场。
但朱见深也是两难啊,若是敲打完了,自己只能对石亨来了个冷处理,给个虚衔,提前养老,这对于朱见深来说,确实是一个损失。
因为石亨霍霍人是有经验的,那安南等地,少了石亨,自己一时半刻还真的是想不到用谁。
实际上封石亨为国公爵位,朱见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本想是在石亨将安南也给搞定了,用血与火,打断反对大明人的脊梁后,就会顺理成章给他一个国公爵位,名号都想好了,安国公。
可这家伙竟然这么不上道,竟然用着长辈的口吻给自己说话,这让朱见深也重新审视了一番石亨此人。
现在刚当上侯爵没有多久,就这样了,这要是当上了国公,岂不是反了天。
所以,不管这件事情如何结尾,石亨都不会在往前进一步了。
而在锦衣卫的奏报中,石彪的个人能力也充分发挥。
在石亨与石彪两人练兵之时,曾在校场较量了一番弓马之术。
射箭,石彪十发十中,石亨十发六中,四箭脱靶。
御马之术,现在的石彪也是远远超过石亨。
而且对于平辽府的治理,石彪现在是主导,石亨只是起到了一个坐镇的效果。
安国公肯定要有,石亨得不到,自己就给石彪,将这个困难也提高一点,将后世的越南,缅甸,泰国,柬埔寨整座中南半岛全部拿下后,在给石彪。
中南半岛,西临孟加拉湾、安达曼海和马六甲海峡,东临太平洋的南海,为东亚大陆与群岛之间的桥梁,对于之后大明的大航海,甚至是子孙万代都是有大利的。
而征服这里,就能让大明真正的走上复兴,让整个民族真正的走上复兴。
中南半岛的主要河流及山脉为都是在大明的国土中所延伸出去的,故有“山同脉,水同源”之说,将同脉同源受尽剥削的贫苦大众变成大明的百姓,这是大明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
大明一直的国策都是重北轻南,这是因为在当权者看来,北方的蒙古人是能够威胁到大明的,所以安南丢了就丢了,这不能说是仁宗宣宗皇帝的错,只是站在了一个历史的局限性上看问题。
而自己就要替自己的爷爷,太爷爷,将这个错误纠正过来。
也先,脱脱不花相继离世,蒙古正是四处征战的大混乱时期,大明接下来的数十年都不会受到其侵扰威胁,而新税制的推行,也能让大明府库多出银钱,做到南北兼顾。
朱见深叹了口气,将自己心中对于未来的思量先打消,而后让张保将锦衣卫搜罗的证据全部收起来后,又开口问道:“石亨那边有没有新的奏章递送上来。”
“陛下,没有……”
“石亨此人太过骄纵,若是他看不懂朕的回批,朕就亲自下手了……”
张保眉头一跳,赶忙说道:“一切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朱见深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张大伴……”
张保一听,难道陛下要下旨将石亨问罪了吗,当下一脸严肃的看向朱见深回道:“奴婢在。”
却见朱见深脸上带着些轻浮的笑意,正当张保疑惑的时候,朱见深看了看左右,而后开口说道:“选秀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张保稍愣一下,这陛下的思维跳转的也太快了吧,当下赶忙回复道:“陛下,年前秀女们就能入宫。”
“啊,要在深宫过年啊,你好生安置一番,吃喝用度方面,都要紧着她们来,再怎么说,朕的皇后在这里面……”
“是,陛下,陛下放心,奴婢盯着呢。”
顿了一会儿后,朱见深满怀期待的问道:“秀女们入宫,朕能先去看看吗?”
“陛下,这个与礼制不合啊,要不,您去问问太皇太后……”
“朕偷偷去看……”
再怎么说,也是要挑选老婆。
老话说的好,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自己还是要把把关,盯着点,自己给自己挑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