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宝典前言:
成化六年,吉祥初见太上皇,继而还宫,陛下问隐瞒之罪,而后以罪之身,筹备东海之行。
成化九年初,船队承与东海,风旗招展,坚船利炮,心生豪迈之情。
谁说太监不如男,穿针引线,端茶倒水,照样能够张扬国威。
欲成海上威名大成者,以挥刀自宫为始。
此书动笔成化九年二月,朝鲜东海岸。
大明远航大船队提督太监 曹吉祥。
曹吉祥在船舱中,伏在书案之前,将这些写完之后,毛笔放下,叹了一口气。
他打定主意要将葵花宝典发扬光大,成为太监这一不完整群体的代言人。
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就爆出一个皇室的大瓜,他也想着,这本书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在拿出来,不然就凭着第一句话,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葵花宝典不仅是一部上东洋航海日志,还是一部曹吉祥三年海路辛酸史。
为后世研究成化皇帝的重要文献之一。
曹吉祥写完之后,走出船舱,到了甲板之上,看着远处的海岸线。
到了朝鲜之后,他并未上岸,但也允许朱仪等人上了陆地。
从上海县到了辽平府安平县,用了六日的时间。
而照着原计划,众人要在安平县补充一次淡水,可朱仪却觉得要离开大明的土地了,不如让船员们在安平县转个两三日的时间,曹吉祥应允之。
曹吉祥招收的人手,大多数都是驾驭船只,要干活的,一看不出发也没有什么闲心思晃悠,都在仓房里面休息。
可朱仪率领的战斗人员,也就是原福建水师的战斗官兵,三百余人,也没有什么工作交给他们,第一次那么长时间的航行,让他们闲出鸟了,就乘坐小船,到了安平县晃悠。
负责接待的咖位也不小。
石彪。
若是换作其他人,顶多是一个把总带着转转,可朱仪是未来的成国公。
石亨虽然与成国公现在已有不合之风声,但也不敢太过失礼,就让石彪去接待朱仪等一行人。
朴宁儿,李铁锤也跟着朱仪的官兵,集体下了海船。
曹吉祥只给了两天的假期,朱仪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兄弟们,体验体验女真女子的风情,可上了岸后,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他本来是想着,新增的土地,女真人猖獗,还有朝鲜族人,一定非常乱,他们找点乐子非常容易,可等他们真正踏上了安平县后,却发现,这里的制度非常严苛,除了百户所外的耕田中,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一种很怪异的祥和。
这让朱仪无法开口。
朱仪不说,石彪当然也不会说。
本来两日的假期,朱仪一行人也没有呆满,只骑着马,转了两三个时辰后,便重新回到了海船上,出发了。
在海岸边,石彪目送着朱仪一行人的离开,等他们的小船走远后,石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名亲兵开口说道:“说。”
“是,将军,昨夜有两名兄弟没有回营中,今日午时,在河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兵器铠甲都不见了。”
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不过当时朱仪在场,那亲兵也不方便说出来。
石彪眉毛轻挑:“谁有机会动手。”
“周边三个百户所的人都有嫌疑。”
“调兵。”
“是。”
石彪说完之后,便翻身上马:“将三个百户所的人,全部带到千人坑那里,就在那里,找出杀害咱们兄弟的凶手。”
“是,将军。”
所谓的千人坑,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数千女真人的埋骨之地。
石亨带领两万大军进入原朝鲜安平道后,那些安平道的女真人不仅不举起双手投降,还起了反抗的冲动,而后,最凶猛的一支,便被追了几百里,数千人尽数被杀,就地掩埋。
这种千人坑在辽平府中有十余个,几乎都是发生过大战的地方。
这三座百户所,常住人口算上孩子女人有七百多人,成年精壮男子,不到一百多人。
兵器把控的很是严格,他们本来的弓箭都被没收,只有外出放风打猎的时候,才能发放,不过一次只能领取五把刀。五把弓箭。
私藏武器在辽平府是大罪,发现之后,一家老少,都要被杀。
现在女真人居住的百户所就如同他们之前的营寨一般,最外围是修建出来的土墙,而里面是坐落的一栋栋房舍,在百户所外面有着五百亩的田地是让他们垦种的,在东海之边的百户所,比较稀疏,五十余里内,也只有三处百户所。
而每个百户所都有三个带甲的士兵看守。
而在三个百户所中间,就是明军的一个常驻大营。
有两百多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常年更换的,大多数也都是在抚顺新调过来的,或者是京营调换过来的,他们精通各种军阵,武器,但却没有多少的实战经验,是一种另类的精锐,或者说是没有见过血的另类新兵蛋子。
巡逻的士兵被杀,这在辽平府是一件大事情。
他们也没有什么闲心思搞神探狄仁杰那一套,都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报复。
明军大营之中,士兵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操练。
一甲士骑着快马飞速而进。
“把总何在?”
清水堡的那个大胡子把总本是在操练队伍的边缘晃悠,忽然听到这喊声,看到了那名甲士,而后赶忙跑了过去。
“石彪将军有令,将三个百户所的所有女真人全部押完千人坑,找到杀害我们兄弟的凶手。“
这把总高喊:”是。“
而后转过身对着操练的士兵高喊道:“披甲。“
“是。”士兵们齐声高呼。
而后士兵们纷纷跑回房中,穿戴甲胄,拿起武器,骑上骏马,分为三队,赶往了三个百户所。
在这些士兵中,有一个叫苗哀兵。徐有贞从沁阳府带到京营的大娃,还有一个叫石恶,石亨的义子,是石亨在广宁城外地窖之中救下的那个孩子。
苗哀兵是成化八年,轮换到了广宁城,而后又自己向把总请求,调到了这里,苗哀兵在京营中锻炼许久,弓马骑射不敢说是样样精通,但在军营之中,也是难逢敌手。
而石恶才刚到十六岁的年纪,就在军队之中呆了两年了,初入朝鲜的时候,他一直跟着石亨当亲兵,到了成化八年的时候,才离开石亨,到了下面的驻军大营中,一直在安平县境内轮换,因为自身的遭遇以及对异族的仇恨,让他对待女真人,比石亨,石彪等人还要狠。
而石彪率领着五十余名亲兵,已经先一步的到了千人坑处。
回头望去,一个荒凉的大土包,数里之内,连棵树都见不到。
一个时辰后。
骑兵们押解着百户所的女真人,纷纷赶到。
乌泱泱一片的女真人看着石彪,眼中有着难以隐藏的恐惧。
石彪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人,而后命人将其分开。
老人在一队,青壮年在一队,妙龄女子在一队,孩童在一队,与明军士兵婚配的女子,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孩子也在一队,不过人数最少,只有数十人。
士兵们在分开的时候,孩童大哭声不断,青壮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分好队伍之后,士兵们又大声呵斥孩童停止哭泣。
这些女真人的孩子,对于穿着甲胄的士兵很是恐惧,在他们的大声训斥下,渐渐停止了哭声,不过眼睛却一直朝着自己额娘的方向看去。
稍稍安静之后,石彪又对亲兵嘱咐让那些跟大明士兵有婚配的女子,与那些孩子先行离开。
而后数名亲兵便将这十几名女子带出了明军的包围,在外面稍稍等待。
这些女子离开后,抱着孩子一直看着里面的情景,她们仿佛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们有些恐惧,因为在那些老人里面有她们的父母亲人,可她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为其祝福。
石彪看着那些女子被带出去后,便开口喊道:“大明军队来到这里,是给你们提供保护的,让你们能够平安的生活下去,可是,你们恩将仇报,竟然敢对大明的士兵下手,抛尸与河中。”
“这是重罪,灭族之重罪,你们有些人听不懂,但有些人,却很明白,站出来吧,免得因为你一人,而让整个部落的人,受到牵扯。”
石彪说完之后,一直看着这些女真人。
人群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将军,我们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杀害大明的天兵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过了许久后,一个老者站出来说道。
他的女儿嫁给了明军的一个士兵,想着在这些士兵中也算是有个面熟,才敢站出来说话的。
石彪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老者。
“杀了。”
两名亲兵立马上前,将这个老者拽了出来。
“将军,我女儿嫁给了长海,你不能杀我啊。”这老者被拽着后,大惊失色。
而在包围圈外一个长相端庄抱着孩子的女真女子,想要冲进去,却被外围的士兵们给拦住。
“你让将军不要杀我阿玛,我是长海的妻子……”
“就是因为你是长海大哥的妻子,我们才将你带出来的,不要给长海大哥惹麻烦。”这名士兵冷声说道。
“看看你的孩子,不要惹麻烦。”
这士兵的话让这女子想到了孩子,又想到了自家丈夫在军中的处境,还是安静了下来。
因为石亨的讨厌,所以在辽平府娶了女真女子当正妻的,在军中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虽然丈夫在军队之中年岁也大,立了些功劳,但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父亲去违抗将军的命令啊。
而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一直朝着这边看着,他可真怕,自己的妻子不顾一切跑进去啊。
在辽平府只要是跟女真女子婚配的,几乎都不会随大部队轮换了,也都没有了进步的机会了。
可长海也是个老光棍了,三十岁了还没有讨到老婆,要不是打女真人,怎么可能娶到一个不到十八岁的貌美妻子,所以进步不进步对他来说,也没啥意思了。
娶老婆才是正事。
所以他也很珍惜妻子,老丈人被杀,他心里面波动并不大,只要自己老婆没事就行,老丈人死了也就死了,还不用花自己的饷银了。
老者的大喊大叫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头颅还是被石彪的亲兵给砍了下来。
外面的女子看到这一幕后,泪如雨下,瘫倒在地,但怀中的孩子,还是紧紧的抱着,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