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成国公府。
刚刚回到京师的朱仪就找上了自己的老爹,汇报宝船的情况。
得知确有宝船,而且状况良好后,成国公心里面也有些雀跃。
这些天,京师的攀比邪风,一阵高过一阵。
特别是那个不上道抢座的石亨。
还有那个落井下石让自己挨板子的徐有贞。
让成国公很是憋屈。
想我为大明打过多少仗,一个马上就要到六十的老同志,这两个猴子,恬不知耻,想要卷我,看我成国公一个接,化,发,将他们全部搞定。
可当成国公想到了陛下对这两个人的宠幸程度,当下叹了一口气,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
“爹,这是好事啊,怎么闷闷不乐。”
“哎,现在陛下可能不想用我了。”朱寿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爹,自从英国公去世后,你便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陛下年幼,还要多番仰重之。岂能这么不自信呢?”朱仪轻笑着说道。
在原先的历史上,成国公朱寿兵败土木战役后,其爵位便被剥夺,而朱仪也被安置在了应天府,等到朱祁镇重新登基后,才恢复其爵位,而后留守南京。
朱寿看了一眼朱仪:“若是你也与英国公府的小公爷一样,用心读书,好好操练,你爹我也不怕了。”
“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英国公病逝后,英国公府的门楣不都是要靠着小国公爷顶着,你这不是顶着我们成国公府吗,要是哪一天你也病死了,我也顶。”
“你这不孝子,跑回来就气我,我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朱寿听到朱仪的话后,大怒,转身便从桌子上拿起了镇家之宝,小皮鞭。
要给这不孝子一个教训。
朱仪看到之后,很是害怕,赶忙说道:“爹,那皮鞭抽在儿身,痛在父心啊,爹,儿子有一个想法,让陛下更加的仰仗你,信任你,让你这勋贵之首名副其实。”
听到朱仪的话后,朱寿扬着的小皮鞭慢慢放了下来,想来也是对朱仪接下来的话,感些兴趣。
“快些说,若还是一些不靠谱的话,我定不饶你。”
”爹,现在陛下想让曹吉祥出海,你若是主动找上陛下,让我这个成国公府的嫡子,也随同曹吉祥一同出海,那陛下一定会认为,成国公一心体国,哎,爹,你咋又把皮鞭扬起来了,哎爹,冷静,冷静啊……”
朱寿满脸怒意,当然冷静不下来,一皮鞭抽在了想要逃跑的朱仪屁股上,瞬间皮开肉绽。
“来人啊,救命啊,成国公谋杀亲子了…………”
“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门外的下人只在烛光中看到成国公扬起皮鞭的影子,耳边还充斥着小国公的求饶声……
过了一会儿后,声音渐渐停止。
成国公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备马。”说着,往外走去。
“是,国公爷。”下人说着就赶紧去找马了。
等到成国公身影远去后,朱仪也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两名下人赶忙上前搀扶。
“小公爷,给您请个郎中吧。”
“请什么郎中,去让小桃红到小爷的房中揉揉就好了,我爹还罚着俸禄呢,花那冤枉钱作甚……”
“小公爷,那小桃红是国公爷刚买的啊,老国公这两日身子不适,还没有……”下人听完后,脸色一变,赶忙低声说道。
“小爷知道,就是让她给我揉揉屁股,咋地,杀了人不管埋啊,你照办就是,莫要让小爷生气。”
“是,小公爷,小的给你请去……”下人哭丧着脸下去,请小桃红去了。
成国公径直去了泰宁候府。
听完成国公讲述完龙江船司的宝船后,泰宁候陈瀛稍稍沉思一番后,说道:“明日朝会结束后,成国公您便去求见陛下,江尚书,曹公公二人出京,也一定是为了宝船之事,若是成国公拔得先筹,就能让陛下看到成国公的一片忠君之心了。”
“泰宁候不与我同去。”成国公有些诧异,赶忙问道。
“此事成国公一人独去最好,现在陛下年幼,但心中思虑甚多,你我二人共同执掌五军都督府,若是一同前去,总会让陛下多想的。”陈瀛缓声说道,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借口,但让成国公心中有些忌惮,还是能够做到的。
“要不然,泰宁候去通报陛下……”
“成国公啊,不要再推辞了,这两日石亨天天在家中设宴光邀勋贵,那些团营的参将,勋贵的小辈,那个不上赶着去认认门呢,徐有贞也在家中,设下品字大会,一帮礼部的堂官,都察院的御史也天天窝在一起,任重而道远啊。”泰宁候轻笑着说道。
朱寿听完之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陈瀛看着朱寿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成国公忌惮颇深,赶忙又开口将话往回收了一收:“成国公啊,话说回来。你也无需担忧,石亨过两日就要出发,徐有贞也一直都是这样,他对付的是于太保,对您这右柱国,成国公,威胁可不大啊。”
朱寿苦笑道:“小小的徐有贞,石亨之流,在本国公看来,如土鸡瓦犬尔,不足为虑,哎,我现在忧心的事情是我的儿子朱仪。”
“贤侄?”
“对,他见到了宝船,回来非要对我说,也要跟着曹吉祥出海,这前面有郑和,可那是太监,现在曹吉祥也是太监,一个国公府的公爷,难不成也想去当太监,这不是闹着玩的吗?”
陈瀛听完后,稍稍一愣,难道出海的标配是要成为太监吗,什么歪理邪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国公思想觉悟挺高的吗。
“那贤侄很是坚持吗?”
“我用皮鞭打的他皮开肉绽的,他还是一口咬定要出海……”
听完朱寿的话后,陈瀛稍稍沉思,而后轻声说道:“贤侄的事情,我这个做叔叔的不方便多说。”
“泰宁候,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那么外气作甚。”
“既然如此,那我说了,成国公可不要生气。”
“但说无妨,绝不生气。”
“若是贤侄真的想出海的话,你应该同意。”
“为何?”
“成国公,你看不懂吗,陛下重启海政,怎么可能只来一次呢?”
“你的意思是?”
“若是贤侄跟随曹吉祥出海,日后在大海之上,亦大有作为啊。”
听完泰宁候的话后,朱寿略略沉思,而后看着泰宁候大声说道:“泰宁候,你这都不地道了,要是大有作为,你干嘛不让你儿子去,让我儿子去作甚?”
听到成国公的话后,泰宁侯脸色也变了:“我说我不说,你非要让我说,说之前告诉你不能生气,你说不会生气,你现在又生气了,快走,快走,我不招待了。”
一看陈瀛也生气了,成国公的语气稍稍软了下来:”哎,哎,泰宁候,你看你,没说两句话就变脸了,老哥这不是给你开个小玩笑吗?\\\"
陈瀛明显不好哄:“成国公不走,我走。”说着,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成国公赶忙起来,拉住了陈瀛的衣袖:“泰宁侯,这是你家,你去哪儿啊,老哥错了,老哥错了,咱们再聊聊,再聊聊。”
………………
乾清宫,暖阁之中。
一名俊晓的小宫女就蹲在朱见深的身下给他洗脚,时不时的偷偷观察着朱见深的脸色,来确定自己的手劲陛下是不是适应。
当皇帝那么多年了,朱见深也渐渐习惯了被伺候,心中也没有啥子负罪感了。
张保就站在其身边,缓声说道:“陛下,成国公府的小公爷从应天府回来了。”
朱见深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京师虽然风平浪静,但朱见深也不敢大意,一直都安排锦衣卫暗中观察着在京的官员,特别是军方大佬,更是重中之重。
当朱仪出了京师,便就有人暗中盯着。
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锦衣卫的人都用特殊的手段,打探清楚,谍文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他在应天府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这个陛下,干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仗势欺人,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朱见深脸色一冷,看向了张保。
“不,不是这种不好的事情。”
“那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陛下还不到听这些事情的年纪,不过,小国公爷确实是本本分分,一直都是花银子的,没有强抢民女。”
张保说到这里,朱见深心中也明白了一些。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有,他还去了龙江船司,看了宝船,还跟一个船工聊了许久,说日后要带着船工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