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不断的晃悠,心中已乱作一团。
他以为领兵打仗会很简单,可成化六年的失败,再加上成化七年初战不利,让这个王室贵胄明白了一些,军阵之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想要带领大军,为大王平定叛乱,没那么容易。
他是否要翻过山隘,继续前进。
前方还有没有埋伏。
这次死了一千多人,再被埋伏会不会死一万人啊
死的人里面又会不会有我。
当然,我李瑜也不是怕死。
可我不能死啊。
我死了,大王怎么办。
他想到了赵辅,将赵辅请来,想要询问一番赵辅有什么良策,可赵辅却以不了解情况为由而拒绝了自己。
最过分的是,东路大军借道绕后,大明也是不允许。
他们到底是想帮我们朝鲜的正统,还是想帮平壤的逆贼呢。
这让李瑜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可在赵辅的面前,却不敢有丝毫之表露之意。
但李瑜是一个不善于伪装的人。
他心中的小九九,赵辅又岂能不知。
“锦城君,东路大军失败是必然的,那安平县已是我大明之土,岂能容许藩邦之军随意借道呢。”赵辅冷声说道。
来回踱步的锦城君停下了脚步,一脸无辜的看向赵辅。
“赵将军,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本将军知道你什么都没有说,可你心中也不能这样想,刚刚你瞅我那一眼,有些不满,本将军就知道你是在记恨我大明不愿让东路军借道之事。”赵辅冷笑着说道。
李瑜听完赵辅的话后,心里一动。
这大明的人难道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不成,自己就瞅他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误会了,赵将军一定误会了,我只是忧心战局,不敢对大明产生一些不敬,就连心里面也是如此。”李瑜陪着笑脸说道。
赵辅站起身。
“锦城君,两军对垒,怯急怯躁也,你即便不进攻,庞大的军队也能对开城府造成压力,让他们不敢妄动,对中路军是有帮助的,若是你撤退了的话,只怕中路军会被整个吃掉。“
他已经看出了锦城君有多少水准,虽然不能直接插手进攻事宜,但也害怕李瑜脑袋一热贸然撤退,让汉城军损失惨重,对平壤的叛军没了优势。
“对,我也觉得将军此话有理。先安营扎寨,步步推进,等到东路大军与中路大军汇合后,攻入平壤腹地,到时候,我军在全线压上,夺下开城。”锦城君赶忙说道。
赵辅自顾的叹了口气。
你这西路军难道不是主攻的军队吗……
看来自己要打起精神,别被平壤的人偷了汉城,这些前线的军队还不知所措呢。
…………
一队穿戴甲胄的骑兵进入了安平县。
城中的女真人,朝鲜人看着这数百名骑兵,都是有些害怕。
而带队的人,就是石亨的好大侄,石彪。
石彪入城之后,也是随意打量着街道上的人。
安平县中的秩序很好,没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没有抢夺财货的事情发生。
主要原因就是这里最大的土匪恶霸就是明军士兵。
谁要是敢冒头,直接就给剁了,无头的尸体就挂在城墙头上。
在城中生活的朝鲜族,女真族人都能自由的交换生活的必需品。
最重要的还是朝鲜在北方的官绅几乎都从这城中撤走,留下了大量的房屋,这些被石亨掠夺过来的人口,直接都分了房屋,让他们少奋斗四十年。
不过,还是那句话,石亨对军纪没有一丝管束。
虽然这些女真族人,朝鲜族人,没有生命的危险,但也时不时遭受到明军士兵的侵扰。
这个侵扰也不是抢夺粮食,只是明军士兵火气旺,给一些女子,来一些简简单单的深入交流,按照县衙官方的话来说,就是乐呵乐呵……
不过这些女子们也不是很排斥这种行为。
辽平府常年的战火,让他们的男丁损失惨重,生活拮据,有些姿色的女子为了养活自家的老人与孩子,甚至还主动去找寻明军士兵。
她们要是将士兵们伺候好了,也能获取一定的粮食。
还有名没嫁人的女子,都是想着能够嫁给明军士兵,而明军士兵们也很热衷。
因为有很多基层士兵都没有老婆,想靠着自己的本领,在广宁,沈阳等地购田盖房娶老婆,有点难度,找一个朝鲜女子当妻子,也好一些。
不过石亨得知后,大怒不已,我堂堂大明大好男儿岂能婚配蛮夷之女,就想着颁布自己进入朝鲜境内的第一条军中禁令,能玩不能负责任。
但这条军令刚刚颁布,便让在此地的孙祥给叫停了。
这也是孙祥与石亨两人第一次红了眼睛的争执。
石亨觉得,他的兄弟们乐呵乐呵行,但是你娶回家,那可是正妻,对不起祖宗,自己心里面感觉到对不起儿郎们。
孙祥却言道,此时改土为流已是国策,两代过后,这里就是我大明的臣民,你怎么还搞歧视呢,更何况,兵士们为国征战,不知行军多少余载,诸多士兵们连个家都没有,你又于心何忍。
石亨回道,轮换之后,老石给他们去找媳妇。
孙祥问怎么找,难道在跑去蒙古抢女人啊,还是你敢逼迫辽东的百姓,让他们将家中之女许配给兵士们,没有办法,若是自己愿意,在这里安个家也不错。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只能各自退后一步。
石亨没有明面上叫停禁令,允许兵士们与朝鲜女子通婚,但暗地里面却还是百般阻挠,而孙祥也知道自己不能逼石亨太狠,当下对他手中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虽是百般阻挠,实际上收效也颇浅。
那牛郎织女中间隔了条银河都阻碍不住他们约……
梁山伯祝英台变成蝴蝶,还比翼双飞呢。
所以,士兵们跟朝鲜女子成婚的已有二三百人了,与女真女子成婚的也到了一百人。
汉家的男儿有了家庭之后,打起仗来,更加凶猛起来……
对于这个大势,石亨也是无力阻挡。
实际上安平城的情况,在辽平府中到处都在发生。
董山营寨的人几乎被屠戮殆尽不说,那凡察营寨,李满住营寨中的女子,为明军士兵孩子都生了上千人了。
石彪看着街道两边的女真族与朝鲜族的族人们,轻笑一声:“我在北方连个像样的地方住都没有,老叔这里日子都过上了。”
这些人女性居多,也是石彪笑起来的原因。
石彪与石亨分开已有一年,独自领军在外,已是变得沉稳许多,而脸上还有一道伤疤,是被箭矢划过的。
石彪等人进入了总兵府。
石亨正在房中,观摩着朱见深给他的御诗,亲兵来报:“将军,石彪将军到了。”
“让他进来吧。”
“是。”
石亨虽然语气平淡,但也是对自己的好大侄很是想念。
可男人家的感情又岂能如女子一样那么细腻。
石彪大步走进房中,而后朝着石亨跪了下去:”侄儿拜见老叔。“
石亨回过头看了一眼石彪:“起来吧。”
等到石亨看到了石彪脸上的伤疤后,有些心疼,但还是一脸淡然的说道:“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老叔,遇到了一个弓箭高手,我们百步之外对射,他射破了侄儿的脸,侄儿甩弓而射,箭矢射穿了他的脖子,痛快极了。”
对狙的快乐,石彪可是体验感满满啊。
“下次不能如此冒失,哎……”
石彪大笑:“怎么叔叔,在心疼侄儿吗?”
”你想多了,我是在想,你这样子还怎么见陛下,要不,你还是不要跟着我回京了,即便吓不到陛下,吓到京师的小朋友也是不好的。”石亨冷声说道。
瞧瞧这话,是亲叔叔说的吗?
“对了,来,彪儿,看看陛下赐给你老叔的诗,你瞧瞧这句诗,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真是让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啊,不对,你咋不哭啊。”
石亨看着石彪一脸懵逼,大为恼怒,你老叔情绪都已经上来了,你在旁边装傻充愣。
“老叔,陛下赐给你的又不是赐给我的,我哭啥,啥时候陛下给侄儿写了诗,侄儿也不会让老叔来哭。”
石亨愣愣的看着石彪,虽然有点欠揍,但说的也好有道理啊。
“你们那里搞过来多少战利品,特别是金银等物,此番入京也要一起带上。”
“金银没有多少,只有十余万两,给将士们分了五万两,还剩五万两,寇总兵,刘将军那也有二十余万两的白银吧,也分了七八万两,剩下十万两都统合完成了,但貂皮,人参等物就多了些,侄儿装满了八辆大车,而寇总兵,刘将军哪里有十二辆马车。”
石亨点了点头:“分给将士们也行,不过账面上一定要做干净一些,还有盯着下面的把总什么,别让他们给贪墨了。”
“叔叔放心,侄儿没那么傻,老叔这里有多少银子。”
石亨竖起了一根中指。
“十万两?”
“一百万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