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我已经在机场了,要登机了。”
他点点头:“嗯,我知道,一路平安。”
飞机于上空离去,他仰头往上看,这是他一直一直无法企及的高度,心头好像失去了一团火,熄灭了一盏灯,让他没有了力气。
两旁青树摇曳,绿色的叶子满是生机,他的生机飞走了,只剩掌心握不到的“遗憾”,可惜,他不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
唐敬依然认为他很幸运,远比她以后的伴侣要幸运,虽然他不如余白,可以和她十指相扣,但他是她最先认识的人,陪伴她成长,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了解过她,也祝福过她,失去了她,等着她,目送她。
余白莫名地有些难受,策划案写了一半,心里的人挥之不散,他已经习惯工作时的专注,怎么今天总是分神?一次次思维总是集中不了,写着写着她就出现在眼前,不是回忆的片段,只是她笑着的脸,很快余白就心烦意乱,喝下一大杯水,仍是无法继续思考,放下笔站到窗边,喘了几口粗气。
余修冀从外面进来,看到余白的背影,心里觉得奇怪,他哥工作时就像一头沉默蓄力的狼,出手几无失误,也很少分神在,这个项目虽然重要,但对于他哥来说根本不难做,而且他哥心里也不像他那样抵触余家,怎么会......看上去好像......很烦躁?
余修冀小声地自言自语:“压力不应该这么大啊。”
余白听见开门的声音,知道是余修冀进来,没有回头,仍是站在窗前,除了余修冀,没有人敢不敲门就进他的办公室,余白又叹了口气,一脸疲惫,他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昨天的记者会,他全程都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不仅要辨别记者提给他问题,仔细里面的每一个陷阱,还要盯着余修冀别出什么事,余修冀现在这个年龄,太容易让人往身上扑了。
他们周围都是相机,余白害怕自己一不注意,就会有人利用摄像角度,拍出一些影响不好的照片,再拿来威胁余家,或者利用这些,影响余修冀的形象,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他眼神扫过去,没有人敢往他身上扑,而且就算扑上来,他现在也不在乎了。
他只在乎严馨,而他已经伤严馨够深,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他一眼,那么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余家大少爷在媒体前的形象,让很多人说这是个“贵公子”,但也是个狠角色。
好像很多女人扑到他身上去,他也不会在乎,即便真的怎么样了,他也负得起责任,只不过他给的是钱,侮辱的是你的人格,别奢求他多看你一眼,他什么也不在乎。
余修冀看过记者会全程影像记录后,对余白说:“哥,你演得是不是有些过了。”
余修冀印象中的哥哥,即便是工作时的“狼”,也是独自隐忍、沉默且强大,不应该是这样的压人气场,尤其是最近几次记者会,他哥好像情绪越来越不对,往往让记者把问题卡在嗓子里,迟迟说不出来,这还是那个“温柔”的哥哥吗?
余白转身,见余修冀坐在办公桌上,手里在玩他的中性笔。
余修冀对上余白的眼神,手中转动的笔停了下来,指指旁边的饭菜:“午饭,哥,你最近状态不对啊。”
“是吗?”余白反问,气场已经松下来,语气也透着疲惫。
余修冀点点头,眼神认真地在余白脸上搜寻,想找出什么不同以往的地方来。
他半是推测地说:“哥,在国外,你只是让员工觉得很难接近,但不是害怕,但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不怕你,记者会上大家都在演,可是在公司里,你为什么还是这个状态,你到底怎么了?”
三个月,他们回国三个月了,时差早就调整过来,可余白的状态却越来越差了。
余修冀忍不住问:“是有什么事情,让你......放不下吗?父亲又单独和你说什么了?他让我们争?不会是?”
余白听见余修冀语气扬起来,以后他知道了什么,立刻紧张起来,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目不转睛地看着余修冀。
余修冀急促地眨动眼睛,动动喉咙,从办公桌上下来,他的痞气和轻狂不自觉收敛了许多,这时更是狂不起来,嘴角扯出一个很奇怪地笑,看着余白变暗的眼神,他也跟着心情不好起来,慢慢地说:“哥,你大学好像谈过一次恋爱。”
余家将余白在大学里的一切,都尽数抹去了,只留下一个名字,或许很多同学还记着“余白学长”,而广播站却再也没传出过他的声音,只剩下寥寥几语的简介,好像他曾经并不优秀,只是模糊地存在过。
他曾活在很多人惊艳崇拜的眼神中,消失在更多人的同情声中。
余修冀查不到余白在大学里更多的消息,最后无奈地让人在学校周围转一转,最后他的助理在学校旁边的一家裁缝店里,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余修冀语气低缓,尽可能有感情地阐述助理的话,希望他哥能露出什么表情来,他就能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听说很多情侣、学霸都在那里订做毕业典礼时的西装,我觉得你是学霸,也可能会去那里订做服装,助理打听到这些后,我就让他进去问了问,当年的学霸情侣让店长印象深刻,西装,最好的料子,哥,你当时经济并不宽裕,是所有的钱吗?”
余白放下筷子,心有些发抖,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嘴角甚至带了一丝笑:“你没正事做吗?打听这些闲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转过身去,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曾相隔那么远,又忽然面对面,
他看着她的脸,哽咽难语,又不得不笑着说一句什么,几步的距离,险些踉跄。
那天他回去后,查了南京所有关于“化学”行业的工作单位,终于查到她的名字,信息显示的是“离职”。
这次,是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再也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