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馨眼神微变,随即笑了出来:“哥,你要请我吃饭吗?特意来看我?这么好?”
严凡点头,眼中忍不住泪,微微移开眼睛,躲开了严馨的眼眸,他受不住妹妹眼眸中的天真笑意,就像一汪水,随时会破裂,碎出一串串水珠,手臂用力,稳稳地抱住严馨,问她最近过得好吗,工作累不累?有没有......
“有没有......”
见过什么人?后半句话不忍心说出口,他知道妹妹不喜欢在自己面前哭,她总是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努力地一个人也生活得很好,可是她偶尔走神的样子,就会严凡心撕裂着疼,很想揪住余白的衣领子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心?”
严凡接到了唐敬的电话,让张裕立刻查“余家少爷回国”的具体情况,当听到“多年未露面的大少爷现身时”,严凡当时就“疯了”,在办公室里担心地眼睛泛红,立刻就订了机票从上海飞来南京。
在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严凡嫌张裕开得慢,半路上停车换到了驾驶位上,一脚油门闷到最高速度,车立刻飞了起来,让张裕嘴成了“O型”。
严凡单手转弯飞速行驶,坐在车上的两人,心跳都比车速还要慌乱。
张裕几次险些忍不住想劝严凡慢一点,可他看到严凡那冷厉“欲要杀人”的眼神,立刻屏住呼吸,努力将害怕含在嘴里。
严凡已经很没有开车了,他这样冷厉的车速,让张裕整个人都要飞起来,安全带拉得张裕时前时后,严凡一只手控在挡上,一只手转动方向盘,脸上神色似乎能毁掉这座大桥,再将江水冲平。
在严凡又一个单手转弯,张裕整个人撞到了严凡胳膊上,张裕抬头看看两边的车辆,来来往往的车辆都看不清楚车型,只有飞起的车速。
张裕坐直后几次轻轻覆上严凡手背,无声地提醒他车速太快了,要稳住心绪,这样很危险。
严凡稍稍稳住了速度,而右手则几乎将挡捏碎,他脑子中只有唐敬的话,联想到与严馨下午的通话,他心中的担心就涌了起来,他断定严馨一定知道余白回来了,甚至......他们见过了,如果余白再来找严馨......
严凡要努力阻止他们见面,并且将严馨带回上海,他不想任何人再以任何名义,来伤害自己的妹妹,尤其是以“喜欢”,以“爱”为名,这很可耻,是精神的犯罪与伤害,即便余白当初或许有足够的理由,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他不会再让余白接近自己妹妹。
飞机上严凡一句话不说,气场强大的让空姐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终于犹豫地低声询问:“先生,请问......”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严凡冷冷地一声“不需要”打断,张裕只好笑着向这位空姐道歉:“抱歉,他心情不好,请不要介意。”
空姐回以一句“没关系”,而后笑着推车离开,留下张裕一头冷汗,心道:“如果现在严凡看到了余白,会不会一拳锤死他?”
严馨伏在严凡膝上,察觉到严凡眼神中的心疼,慢慢地坐了起来,很甜地笑着反问:“见没见什么?雨?还是什么?”
外面已经晴天,可是她无心去看雨后的阳光,心里酸涩地随时要冒泡泡,若是去感受阳光,那会哭出来,所以不能看。
严馨笑着笑着便抬手揉了揉鼻子,掩饰地转过头去背对着严凡,慢慢流出了眼泪,肿起来的眼睛又一次泛红,可是她控制不住。
严凡伸手欲要抱上严馨,却被突然回过头来扑进他怀里的严馨,扑了一个趔趄,险些倒到沙发下面去。
“哥......”严馨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幼稚和委屈,“他为什么会回来?”
严凡揉着她头发,理顺她黑黑的短发,想了许久回答到:“他和我们没关系,不要想了,跟我回上海吧,好吗?”
严馨摇摇头,哭得汹涌起来,声音也带了呜咽:“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他会回来?为什么!”
她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觉生活就是戏剧,而她是这剧本中的木偶,被摆来摆去,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很想一把火化为灰烬。
她苦笑:“罗密欧与朱丽叶才是爱情,一起死了,就定在那里、坟墓里;所有的悲剧都不是悲剧,所有的喜剧才很可笑,是不是?哥。”
严凡听到严馨这些话不禁心惊动魄,愧意占满了心头,这几年他一直以为严馨已经学会生活,可今天他心惊地发现,自己的妹妹不是学会了生活,而可能是不再相信任何东西了,她有自己的轨道,有方向却没希望,有未来但未来已经不值得她期待。
严凡将严馨从怀里扶起来,轻轻板着她肩膀,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很认真地说:“你可以不爱,这不是生活必需品,但是你要爱自己,这是生命的重量。”
“你想一想那些失去生命的人,尤其那些不是正常生老病死的人,疾病、车祸、自然灾害,当生命不受控制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吗?”
“你才二十多,就要这样度过一生吗?不看看更美的风景,更......”
严馨一下哭得呛到,眼泪更急地滚了下来,吓得严凡立刻止住话,不敢再说下去,急切地问:“怎么了?小馨,你怎么了?嗯?”
严馨哭着说:“我的风景已经没有了,永远都没有了!”
严凡没懂严馨的话,只好用手轻揉她的脑袋,缓解她的伤心。
严馨一边用手抹眼泪,一边说:“我所有的风景,都在四年前没了,一丝一毫也不剩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她绝望而茫然地抬起头,眼眸正对严凡,迷茫无措地说:“哥,我很想好好生活,我努力地好好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我很累,能不能......”
严凡一下抱住严馨,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胸前,果断地回答:“不能!辛苦和甜蜜都是相对的,你一定要再试试!再试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