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凡进入公司,继任总经理后,就开始布置这个房间。
他一次次拿出自己的工资卡,亲自开车到商场,在一堆玩偶中,挑出白雪公主和小熊,几乎走遍了魔都的商场,才挑到了粉红色的床帐,厚厚地罩在床上面,装饰成童话里的样子。
将房间完全粉刷成粉色,床头的壁纸也是粉色,上面还有着童话里的粉色泡泡,粉嘟嘟一片粉色海洋。
本来衣柜也想要粉色,当张裕看到严凡伸手指着那个粉色衣柜时,立刻将严凡手指的拿了下来,眨眨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严总,我觉得那个不太行。”
“嗯?”严凡疑惑,这个粉色的多好看,女孩不都是喜欢粉色吗?怎么不行了?他就是要把妹妹的房间布置成粉色,然后看到妹妹眼中冒出的惊喜的光。
张裕摇头,看着严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指着另一个白色衣柜说:“这个,这个也是公主样式。”
严凡皱眉,想了想,觉得房间里如果都是粉色,确实有些单调了,所以就点点头,将这个白色衣柜买了下来。
严凡用了半年时间,每天买回一样东西,几乎每晚下班都是兴致勃勃,十分兴奋地和张裕商量,怎么布置那个房间。
房间布置好了,接到的却是外祖母去世的消息。
严馨一直跟着外祖母生活,自从那件事后,妈妈带着妹妹离开,一切戛然而止,幸福和温馨变成冷漠和虚伪,家成了让严凡最难受,最难以面对的地方。
因为他是男孩,强行被严寄留下,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对于严馨的生活,严凡都是通过照片了解的,她的成长,她的笑容,都停留在照片里。
看着她骑着自行车,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街道上行走,看着她站在大学校门口,手里举着冰淇淋,看着她变瘦变高,看着她慢慢地不一样,心中强烈的思念和其他情绪,全都越来越重,终于压制不住。
可是那个人是父亲......
严凡往往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公司事情多,他确实很忙,可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想见到时淑娟。
这个女人总也改不了她身上那......让人说不出口的......低下气质,虚伪且艳俗。
一个人地位身份的改变,不是她身处哪里,也不是她穿着什么,开着什么车,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让人不可忽视的气质。
这种气息高贵而清淡,或孤傲自尊,或恬淡悠然,或怡然自得,就是自己印象中的母亲。
时淑娟就像一个野鸡,终于进了金窝,却永远也改不了那样低媚的艳笑,时时炫耀她的美丽,却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她讨好严凡,亲切地称呼严凡为“凡凡”。
严凡当时很小,在父亲强硬、强迫、严肃的目光下,他被迫和她和平相处,不得不接受她的礼物,将礼物盒几乎捏得粉碎,心里的恨翻江倒海,汹涌成滔滔巨浪。
每天晚上,严凡都抱着母亲的照片,哽咽出眼泪,再一次次忍回去。
他知道母亲一定会回来看他,带着妹妹,妹妹软软的小手砸在他心上,化了心中坚硬如铁的阵地,让他哭得哽噎,无力。
可严凡等到的,是母亲去世的消息,那个照片气轻笑悠然的人,已经不在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严凡知道,很远的地方就是死亡,再也回不来了。
他看时淑娟的眼神,满是恨意。
时淑娟在餐桌上吃了一惊,很是娇声地对严寄说:“老公,寄哥,你看,我怕。”
严寄严厉地看着严凡,立刻很严肃地对严凡说:“跟你阿姨道歉,你娟娟阿姨对你那么好,你在做什么?”
时间停顿,一秒一秒,走得缓慢,几乎滞住。
严凡看着父亲,在父亲强硬的目光下,严凡眼睛渐渐红了,仍是没有松口。
父子两人对峙,气氛僵硬地不能呼吸,时淑娟缩在严寄后面,一直小声说她很害怕。
严寄气氛地起身,拎着严凡的衣领,将严凡摔在了沙发上,紧接着严凡身后就挨了打,钝痛尖锐的痛混杂上来。
严寄摸到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打碎了以后,顺手又换了一个掸古董架子灰的鸡毛掸子。
严凡憋着疼不吭声,趁严寄喘气歇手的时候,转头瞪严寄。
严寄指着严凡,质问:“你叛逆?你再瞪!”
严凡不示弱,眼中的恨意灼得严寄一颤。
严寄一个耳光甩了上来,将严凡打得头磕到沙发边上,脸肿了半边,手指印很久才消散,嘴角打出了血痕。
很快另一个小女孩就住进了严家,是时淑娟的侄女,和她一样的没见过世面。
这个女孩儿站在客厅里,骄傲地宣示主权,说这里都是她的。
严凡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心里落寞,逐渐冷静。
他的时间,不能浪费这这些没用的地方。
时淑娟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好严凡,严凡却不再拒绝,他接受了她的所有“好意”,只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从没叫出口“阿姨”这个称呼。
严凡的礼貌,已经让时淑娟感到满意,没了严凡的冷脸和找茬,时淑娟的日子过得很舒服,终于变成了严太太,严夫人,当上了严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手上戴着钻戒,每天珠光宝气,趾高气昂,连带着她的侄女,也那么虚荣炫耀。
严凡从不与时淑娟的侄女争什么,只要是这个女孩看上的东西,玩具、文具、餐具、大到手机、车子、房子严凡都会让出去。
她手上摇晃着,刚从严凡口袋里掏出来的车钥匙,得意地说:“小姨,这是我哥给我的。”
严凡不语,只是看着她,算是默认了,他新买的车就这样让出去。
严寄听到她们的话,笑笑说:“你哥疼你,什么都让着你,那可是他自己工资买的,没用家里的钱。”
这个女孩很是开心,骄傲地说:“那当然,哥就我这一个妹妹,他当然疼我了,很多人都说,哥哥是最疼妹妹的。”
严凡心里一疼,脸色控制不住地微微变了变,当然很快缓和下来,只说自己工作累了,转身上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