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繁这一番话，让赵可无法反驳，如果明知道结果是不好的，还要去做的话，好像是有点傻。
严馨仍然反问：“可是万一呢？万一可以呢？”
江怡繁摇摇头，她很了解自己，体育是她的短板，这一点改变不了。
严馨脸上有些遗憾，人群中呼出的热气包围着她，蒸得她身心热烫、闷在心口，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忽然想到，江怡繁的体育成绩，就好比自己的“路痴程度”，甚至是自己站在人前的恐惧，就好像是自己“不敢应对的目光”。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只能变成躲避、遗憾、和无措的笑。
“克服不了就避开”，严馨一直认为，这应该是最正确的做法。
严馨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怡繁，发现她依然很平静、淡定，好像真的不在意。
体育老师已经在公布不及格，未达标学生的名单了。
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就扬起一个个脑袋来。
大家都变成了一个个小蘑菇，脑袋扬扬落落，寻找这些陌生名字的面孔。
其实这些被点到名字的人，未必全都如严馨，或者是赵可般，已经被大半个学校认识了。
可是大家还是要找一找，看一看，或许只是好奇，或许只是听到老师念名字，而后做出的应激性反应。
或许他们都没有恶意，或许他们只是恰好抬头。
那么即便老师宣布的是达标名单，他们也会抬起头来。
可是这些或许，都无法缓解人心里的紧张。
严馨看着这些目光盯过来，似乎是在盯着自己，也好像是在盯着怡繁。
严馨微微低下头，耳边听到窃窃私语声。
赵可拿下严馨挡在眼前的手，江怡繁也看着严馨。
江怡繁轻笑着问：“你觉得我丢人？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严馨突然抬手，脸上是一个无比轻柔灿烂的笑，眼里却含了泪。
“慌张”溢满严馨的每一根神经，她全身都瞬间紧绷起来
江怡繁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严馨会是这样的反应，忙握上严馨的双手，将严馨有些冰凉的双手，捂进自己手心里。
赵可也有些惊诧地看着严馨，语气尽量正常，略略带了一些笑说：“怎么了？怡繁在开玩笑。”
江怡繁急忙点头，立刻表明自己只是在开玩笑，只是开玩笑而已。
严馨脸色忽而苍白下来，唇上也没了血色，一瞬惨白，就像跑得脱力了一样，就要双手扶腰，俯下身子休息。
江怡繁搓着严馨的手，搓了一会后，严馨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赵可一挑头发，和江怡繁对了一个眼神。
江怡繁看着严馨脸上的神情，斟酌着问：“馨，你以前......和朋友闹过不愉快？”
严馨摇摇头，真正意义上，她只有唐敬一个朋友，他们也从来没有闹过矛盾。
江怡繁又问严馨，是不是最近复习，压力太大了？所以心里积压的情绪太多了？
还是和余白有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打消，余白那样一个优秀到挑不出错、又细致周到体贴到头发丝、同时温暖到人心坎里模范男友，是不会和严馨闹不愉快的。
尽管赵姐和江怡繁始终觉得，余白有些冷漠，并且不怎么会笑。
可是他每天都给严馨送饭，并且每次都要到了宿舍楼下时，才会给严馨发短信，让严馨下去拿饭。
从来都是他等严馨，而不是严馨等他。
赵可和江怡繁每每看到站在楼下的余白，都长吸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想要拍手，感叹一句：“这才是男朋友啊。”
严馨听了江怡繁这些假设的问题，摇摇头，表示不是因为这些。
她手心里被江怡繁搓出一层汗，全身终于回暖，从冰冷的南极拔出来，渐渐能感知到周围的温度，心里的暖意，终于压倒了空气里的寒冷。
严馨咽下一口唾液，顿了顿说：“就是那些目光，我紧张，恰好你开了这个玩笑。”
江怡繁和赵可都没听懂严馨的话，不过她们能感觉到，严馨语气里的虚音。
虽然严馨恢复了平常说话的语气，神情也变得和平常一样了。
只是她语气的虚弱，和她说话时的虚音，就能让人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很辛苦的心里斗争，耗得全身都脱力了。
赵可将手搭在严馨肩膀上，问严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严馨听了赵可的话，知道自己语言表达能力很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两颗小尖牙，重新在脑海里组织语言。
江怡繁和赵可看着严馨略抬起来的下巴，就知道她是在思考了。
她们很有默契的都不说话，等严馨将她内心的想法，一一说出来。
她们觉得，严馨这个时候需要诉说，或者说严馨需要理清她自己思绪。
这个过程是不能打扰的，同时也是严馨必须经历的。
严馨想了想说：“我很怕别人的目光，刚才，那么多人看过来，我有些紧张。”
严馨又补充说：“所以我的大脑就不能思考，也就不能判断，怡繁是在开玩笑。”
江怡繁点点头，她摸摸严馨头发说：“你就是太紧张了，最近没休息好，这次测试完，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没事了。”
赵可惊讶，没想到江怡繁竟然是这个解释，她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江怡繁的眼神止住。
赵可也就跟着笑笑，摸摸严馨耳朵边的碎发，一边将这些碎发理顺，一边对严馨说：“对，你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严馨看看赵可，又看看站在自己身前的江怡繁，点了点头，想自己大概是没睡好吧，所以大脑反应迟钝。
严馨突然嘴角下抿，抿出一个弧度，扯出一个不是很高兴的笑容。
她看着江怡繁说：“我还是不能好好睡觉。”
江怡繁惊讶，反问严馨为什么不能好好睡觉？是担心期末考试吗？
严馨看看赵可，很郑重地对江怡繁说：“因为你体育测试没有达标。”
江怡繁皱眉，云里雾里地看着严馨。
江怡繁的肩膀上，突然搭上来赵可的手。
江怡繁转头看到赵可挑起的嘴角，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得不说，女生的预感，还是十分准确的。
江怡繁一脸地不可置信，犹疑地看着赵可问：“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