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繁轻声问:“你以前就这样吗?那你上课回答问题,怎么不害怕呢?”
严馨点点头说:“就是小学,初中,应该是初中吧,但最近好像更难受了。”
“我回答问题,我当时只想拿分,拿到平时成绩,就没.....就忘了这件事了。”
江怡繁听了严馨的话后,给她分析说:“也就是当你全神贯注时,完全忘了别人的目光时,你就不难受了,这些对你就没有影响了。”
严馨不确定地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她确实注意不到别人的目光,也不知道大家的目光,是不是都在自己身上。
因为当时她脑子里只有高数题,或者是化学题,生物基因序列,对于别人的目光,当时心里是无感的。
严馨想了想说:“我专心致志的时候,就不会感受到别人的目光。”
江怡繁点点头,又犹豫地说:“可是,你总是忽视,那万一......”
“万一什么?”严馨追问,她觉得江怡繁的话没有说完。
严馨知道自己是猜不到“江怡繁要说的话的”,所以不用浪费时间去猜,还是直接问更简单一些。
江怡繁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番道理娓娓道来,而是轻笑笑,对严馨摇了摇头。
严馨只好放下这件事,而且她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严馨又高兴起来,她觉得自己总是能破解难题,只要找到方法,那么对于“别人的目光”,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从这以后,严馨走路速度陡然加快,比平时几乎快了三倍,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头发都被她甩起来,扬得高高的。
往往她从路上一过,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她是谁,熟悉的人来不及搭上一句话,陌生人看不清她的脸。
严馨走路速度变快以后,她做事的效率,也随之提高,做事速度,也跟着加快。
她夹着书本在路上走,几次和赵可擦肩而过,等赵可反应过来,严馨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
严馨不仅仅是走得快了,她走在路上时,也要求自己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专心走路。
所以她越走越快,快到余白拽住她胳膊时,严馨都没反应过来。
严馨突然被人拽住胳膊,一回头对上余白的脸。
余白也对上严馨,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他只觉得迎面匆匆走过来的这个人,好像是严馨,就一伸手拽住了,行为快于大脑思维,所以等他在心里懊悔时,已经对上了严馨的眼睛。
“幸好幸好,真的是你?”余白惊讶地问,“怎么走得这么快?”
严馨将书抱在怀前,看了看周围说:“为了节省时间,我以前,我的时间,总之都浪费在路上了,现在我才觉得时间分配得很合理,尽量减少无用损耗。”
余白笑笑,温和地说:“那我们每晚散步,不也是浪费时间吗?”
严馨摇摇头,这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那是她每天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候。
“那不是浪费时间,而是为第二天充电。”
严馨想:“如果她一整天都见不到余白的话,或者是某一天晚上,因为什么原因,没能和余白散步,她会很难受,难受得睡不着觉。”
所以严馨便对余白说:“如果我们不见面,我会很难受,你不难受吗?”
余白点头:“难受,我更难受。”
依然耀眼的阳光晃在两人身上,正照进严馨眼里,严馨抬手挡在眼睛前面,仰头眯起了眼睛。
余白伸手挡在严馨面前,同样眯了眼睛。
此时已是傍晚,他们手牵着手在小路上走,两人时不时同时转过头来,对上对方的眼睛,相视一笑。
严馨露出两个酒窝,和尖尖的两颗小牙,她笑得很美好,勾起了余白心里那份宁静。
于是余白也跟着笑起来,白净温和的眸子中,透出欣喜和满足。
严馨问余白,最近你好像很忙,是突然加课了吗?
余白摇摇头,告诉严馨他有几篇诗歌获奖了,还有几篇被报纸、期刊、专栏发表了,现在在忙一些后续的事情。
严馨点点头,想到自己的实验,不禁嘟起嘴。
“我的实验,什么时候能完成呢?”
余白抬头摸摸她的头发,宁静的小路上,都是两人暖暖的笑意,和严馨散发出来的微微苦恼。
随着这部新排话剧的频繁演出,校园里哄哄嚷嚷传出很多言语,完全偏离了正轨,可惜没有智者,于是谣言不止,反而越传越“离奇”。
余白和严馨走在路上,路上的人都不禁侧目看他们,有的人还用手指他们。
暖黄的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变成两条线,渐渐交叉在一起。
很多窸窸窣窣的言语,或者是略为高声的议论,都围在他们耳边,大多数都是有关那部话剧的。
余白忽笑笑,似是不在意,似是登临高山一般,露出对别人幼稚行为的宽容。
他的目光,他的神情,都是淡然。
他在山巅,别人却连这座山都看不到。
眼眸中的成熟,不在乎,嘴角的轻笑,让余白在温和中,现出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他的眼眸中映照出别人的幼稚,又不显出他自己的高傲,他就是这般成熟,干净,独立,清楚事情而又不反驳什么。
他始终在自己的世界里运行,而严馨是他的恒星。
他们互为彼此的恒星,围绕着旋转不停,闪烁出从未有过的光芒,亮透了彼此眼眸里的微光。
指尖轻碰,终于在亿万年中,找到了交汇的那一点。
于是,不言便知心事,交流不需要语言。
他们的光,眼神中的语言,只有彼此看得懂,也正是为彼此而设。
若无严馨,便不会有余白的温和,若无余白,便不会有严馨的笨拙。
严馨紧紧握住余白的手,一直侧头看着余白,当她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时,就会忘了别人的目光。
而这时最能吸引她注意力的,就是余白。
她看着余白侧脸,看着他稍稍扬起的下巴,抬起手摸了过去。
余白一下抓住严馨的手,笑着问:“想摸什么?”
严馨回答:“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