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馨静静地看着余白,感受到他神色中,透出一种安静。
长睫毛在他眼前颤着,一条微曲的腿,白球鞋边磨得有些厉害,但是鞋子很干净,干净地连鞋底都没有灰尘。
严馨心里一颤一颤的,她慢慢放慢自己的呼吸,几乎就要屏住呼吸,变成一个雕塑了。
唐敬意识到身后氛围不对,一转头对上严馨那傻傻的,十分呆滞的眼神。
唐敬无奈地站起身来,咳嗦了两声。
余白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转头看向唐敬。
唐敬也看着余白,很不屑地眼神,就像在看一道简单到弱智的数学题。
严馨立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走到他们中间。
三人就以这个站位,余白和唐敬中间夹着严馨,一直维持到摩天轮停下。
看着摩天轮落地,余白立刻上前打开门。
余白挑挑嘴角,对唐敬说:“唐先生,可以下去了。”
唐敬回应:“谢谢,大忙人。”
严馨抚额,第一个走了出去。
余白随后跟上,唐敬也立刻追上去。
他们两人挤在门口,谁也不让步。
售票员“嘶”一声,纳闷地看着他们问:“我说,你们到底下不下啊,还有下一波人呢!”
两人灰头土脸地下来以后,很快又产生了分歧,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唐敬说自己远道而来是客人,所以应该听他的,去玩“海盗船”,说完拉着严馨就往“海盗船”那边走。
余白立刻拉住严馨另一只手说:“你远道而来,就应该客随主便,所以玩过山车。”
严馨甩开他们两人的手,请他们两位先冷静一下。
最后他们终于做出决定,两个项目都玩,猜拳决定顺序。
很遗憾,余白赢了。
严馨对唐敬笑笑,转身小声对余白说:“你就不能退一步吗?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啊。”
余白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和你一起来啊。”
严馨刚要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唐敬就拒绝了。
很义正言辞地说:“我不需要他的让步。”
余白立刻回应:“我也不会让步。”
严馨叹一口气,她恨自己口才真是差。
关键时刻一个也说服不了,严馨只能说:“好好好,先别说这个......这个了。我们先去玩,玩海盗船。”
话音刚落,就听见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是过山车。”
唐敬指指余白说:“他赢了。”
余白点头,揽上严馨肩膀说:“没错。”
他们三个坐在海盗船上,海盗船摇摇晃晃摇到高处。
随着摆动幅度的增大,严馨立刻一阵头晕目眩,刚想张开嘴喊,下意识地看看两边,看看坐在自己两边的余白和唐敬。
他们脸上就像装了一座冰山一样,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两人都是抱臂坐着,身子丝毫未动,好像感受不到海盗船的刺激。
前后都是喊叫声,可......他们两个淡定地就像是在平地一样。
严馨几次张嘴,没喊出来。
她觉得这两个人都这么淡定,就自己一个人喊,好像......不太合适。
唐敬下了海盗船以后,撇撇嘴说:“没意思。”
余白回他:“但愿坐过山车时,你也能这么淡定,也能这么评价。”
售票员问他们选择哪一个,严馨刚要说最简单的就可以了。
不过还没等严馨回答,余白和唐敬就互相看着,异口同声地回答到:“最长的那个!”
严馨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她选择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两腿发抖地坐上了过山车。
她紧紧抓着护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余白轻声问:“你害怕?”
严馨摇摇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护带,问:“怎么还不开始?”
她刚说完这句话,车子就启动了。
一声尖叫从严馨嗓子里冲出来,压过了所有人的喊声。
余白和唐敬都立刻抬手,同时帮严馨捂住眼睛,以减轻她的害怕。
唐敬慢了这么一秒,于是就变成了......
余白的手捂在严馨眼睛上,唐敬的手捂在了余白手上。
余白侧身靠近严馨耳朵,大声安慰她说:“没事没事,很快就停了,就过去了。”
余白尽量斜着身子,最大限度地往严馨身边靠,一直大声说话安慰着严馨。
严馨没有任何反应,她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严馨紧紧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漆漆,喊声不受控制地从五脏六腑出来,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一直喊“奶奶,奶奶,爷爷,爷爷。”
余白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唐敬的这只手,对唐敬做口型说:“拿下去。”
唐敬对着余白张开嘴,他刚要说话,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嗖”地一下,所有人全身倒仰。
唐敬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舌头,在风中打了一个结。
“不啦不啦”的一连串声音从唐敬嘴里发出来。
严馨仍在“啊、啊、啊”的喊叫,耳边突然听到轻轻一声:“不用害怕了,它已经停了,我们现在在平地上。”
严馨茫然地睁开眼睛,点点头说:“哦,好,那我们下去吧。”
她刚从座位上站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直接倒进了余白怀里。
余白扶着严馨,问她有没有事?恶心吗?想吐吗?要不要现在就回学校休息?
严馨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只是喊得太过用力,所以现在只是有些缺氧而已。
余白将严馨从过山车上扶下来,看到早就站在下面的唐敬,冷哼一声说:“真有意思。”
严馨疑惑地问:“什么?什么有意思?”
唐敬咳嗦两声,指着过生车说:“过山车,很有意思。”
唐敬说着就抬脚往前走,头也不回,步子既大又快。
严馨疑惑地看着余白,看到余白脸上“笑笑”的表情,怀疑地问:“你做了什么?”
余白很认真地看着严馨,极其淡定地问:“我是哪种人吗?刚才我们都在过山车上,我一直给你挡眼睛的。”
余白说得理所当然,天衣无缝。
严馨想想,余白确实没有“做什么”的时间。
严馨忽地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低下头说:“谢谢。”
余白摸摸她头发,将她顺顺的长发揉乱又理顺,笑回道:“你这是害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