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陆陆续续响起掌声,和“哦哦哦”的起哄声,拍手的笑闹声,以及很多听不清的声音传来,尤其是拍手声,渐渐连成一片,还带了节奏。
严馨只低着头,咽下嘴里的饭菜,没尝出味道,只听见周围的私语声,她耳边儿发烫,也没有心思去仔细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余白似是没听见一般,也或许是不在乎,他只看着盘子里的饭菜,问严馨好吃吗?怎么不吃了?
他将筷子放到严馨手心里,继而轻声说:“来,你自己吃,不用理他们。食堂都是这样的,大家经常会这样,大学食堂都是这样。所以最重要的还是......不要给别人留联系方式。”
严馨听完余白这一连三句话的解释,点点头,小声问余白:“为什么大学食堂是这样呢?”
“嗯......”余白想了一会儿,回答她说,“因为高中被压制太久了。高中男女生不能同桌吃饭,所以大学里一看到男女学生一起同桌吃饭,就会兴奋,鼓掌,这是......应激反应。”
余白说完后别开头去,他能感觉到,自己脸皮下面有一股热气,正升腾出来,就要晕红脸颊,所以他竭力平复心绪,为自己这个并不高明的谎言,也为自己不敢说出口的心思遮掩。
严馨听完余白的话,想想自己高中时学校的规定,确实不可以男女同桌吃饭,一旦有男女生同桌吃饭,一定会被老师批评,轻则教育一顿要上交检讨,重则就要请家长了。
严馨一边想,一边一口一口吃完了一份菜,抬起头来对余白点点头,又急忙咽下嘴里的菜,对余白说:“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吃饭呢?”
余白立刻松了一口气,原来她要问的是这个,继而在心里感慨,自己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就只有严馨听不出来,同时也在心里惊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流畅地说出谎话,虽然只能骗骗“严馨这个小孩子”。
严馨一口一口吃下两份菜、两个包子后,看着空了大半的餐盘,心里意识到自己吃的太多了,立刻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余白。
余白心里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严馨吃了多少饭菜,低头一看,不由惊住......她不算瘦弱,可也是偏瘦的,竟然能吃这么多,大概昨晚饿坏了吧。
余白看见餐盘里还剩下一份素菜,问严馨:“这个菜你不喜欢吃吗?”
严馨犹豫了一下,回答余白说,自己吃饱了,不是不喜欢。
看着余白的笑容,严馨在心里叹气可惜,其实......虽然不喜欢吃素菜,但是还是想吃饱啊。
严馨喜欢吃肉,虽然不讨厌青菜,但更喜欢的是肉啊,闻着阵阵飘过来的肉香,严馨的胃都被勾起来,虽然现在胃已填得半满,可是......她还是想吃肉。
严馨竭力忍下脑中想吃肉的冲动,也竭力忍着想再拿起筷子继续吃的冲动,她盯着餐盘,在心里与自己做斗争。
严馨正在心里挣扎,忽然一筷子菜递到了嘴边。
严馨抬头看,见余白正笑着看着她,示意她张开嘴吃。
严馨张开嘴吃下这口菜,还未咽下去,下一口又喂到了嘴边。
最后这顿早餐,严馨一共吃了三个包子,三份菜,临走时还被余白塞了一个鸡腿。
严馨坐在自己小书桌前,看着桌子上这个鸡腿,诱人的香味散发出来,她看了许久,没有拿起来吃。
余白回到宿舍以后,想了想,拿起手机给严馨发了一条短信,约她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饭。
短信发出去后,严馨并没有回过来,余白等了一会儿,拿起一本书来看。
看了一会儿又翻翻桌子上,堆得很厚的一摞剧本、稿子,余白这才想起来,迎新剧还没有二排,广播站这学期的发展计划也没有交,征集的剧本投稿也没有审,文学社举办的“迎新诗歌征文大赛”也还没有评出奖项,社团指导老师那边,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过去了。
余白翻看自己的记事本,一共罗列了十四项事没有做,拿起一支笔,按照事情缓急做好标记,理清这些事情的先后顺序后,余白自言自语地叹道:“看来又要熬夜了。”
手机迟迟不响,偶尔有一两个电话打过来,也不是严馨。余白知道,严馨应该只会回复短信,在心里问:“什么时候她会给我打电话呢?”
余白想应该是自己打过去,她才想到要给自己回过来,可是......电话费很贵,只能退而求其次发短信。
想到这,余白心里又紧张起来,他怕严馨现在会遇到那个能给她打电话的男生,又庆幸幸好自己提前做了准备,没有让严馨的联系方式外泄,目前看来,严馨的联系方式,只有他知道。
余白想在自己没有表白之前,他无法以男朋友的身份,挡在那些追求严馨的男生面前,所以他只能保护好严馨的手机号码。
余白一边回复,社团成员给自己发的消息,一边审查投上来的稿件。
文学社副社长和其他成员,已经给这些作品投完票了,结果也全都汇总到他这里了,只等余白投完他这一票,就可以公布结果了。
余白一篇一篇翻过阅读完这些稿子,正皱眉思考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余白拿起手机一看,果断挂断来电,将手机放下。
严馨在桌子前坐到中午,她记得唐敬说过,女生在喜欢的男生面前一定不会吃饱,一定不会不化妆,一定不会粗声大气,行为不雅。
唐敬说这话时,收起平时的嬉闹,故作失望地看着严馨说:“所以你不喜欢我。”
严馨仔细回忆,自己今天在余白面前的表现,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妆,好像都还行。
喜欢?
这个词悄然出现在严馨心里,“我喜欢他?”
我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样子,我今天化了一个小时的妆才下楼,还有......粗声大气,行为不雅。
严馨本就不是一个粗声大气的人,她从头到尾自我打量一番,似乎也没有不雅,只是自己今天在余白面前还是拘谨了不少,没有怎么笑,更没有怎么动。
难道这就是喜欢?
什么是喜欢?
严馨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她被这个问题搅住,努力地思考这个问题,想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喜欢就是一起牵手,上课悄悄传纸条,星期天躲开老师和家长一起去逛街,用一副耳机听歌。
她和余白只认识了几天,没有牵手,没有传纸条,没有用一副耳机听歌。
她在心里问自己:“我想跟他牵手吗?我想跟他用一副耳机听歌吗?”
得到的答案不是“想”或“不想”,而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