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然又去了湖边。仍然是衰草漫漫,落叶片片飘落,她在湖边停住脚步,眸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静静的湖面。有风吹过,湖面荡起阵阵的涟漪。她扭头向着身旁瞧了瞧,除了落叶又簌地掉了一大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有些失落的感觉,然后想了想,又起身回家了。沈琳打了电话过来,皓然要定婚了,希望她和林若谦一起去参加。
皓然的定婚宴在老城厢一家还不错的饭店,皓然的新任女朋友是一个离异女教师,看起来性格很温和,长得也算不错。而皓然,看起来对未婚妻也很维护,定婚宴上很多朋友同事敬酒,皓然替女人挡了不少。未婚妻则始终是一副恬淡的笑容,对皓然更是十分依赖的样子,惜然想,皓然这次应该算是幸福了,这个女人看起来不错。
从饭店出来,林若谦开了车子载着她和小水晶,忽然间说道:“我发现,你的渐忘症好像是好了。”
惜然怔了一下,这段时间,好像确是没忘记过什么。她歪了头,一副思考的样子,让后视镜里的男人俊颜淡淡笑开。
转天,林若谦送小水晶去幼儿园的时候,惜然也跟了去。她牵着小人儿的手一直地将她交到老师的手中,然后才折回身上车,“你把我放到D城商场去吧,我想去买点东西。”
“哦,你要多久?”林若谦侧头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逛逛,我呆在家里……有点儿闷。”惜然道。
“那好吧,累了就回家,记得打车。”林若谦嘱道。
“嗯。”惜然点头。
到了商场,惜然下车笑着对他挥挥手,林若谦看着她苗条的身影走向前面的D城商厦,直到她的身影进了商场的大门,他的车子才开走。
其实惜然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些什么,她就是想出来逛逛,自己在家里真是挺闷的,她想,或许明天,她应该跟他说说,出去工作的事。
她这样边想边走,看到一楼处的小饰品柜台,上面各色各样镶钻的发卡,辫子花,让人眼花缭乱。她指着一枚粉色的头花说:“小姐,请把这个给我。”
“好的。”售货员从架子上将那朵花摘了下来,惜然捏在手中,她想象着小水晶戴上这枚辫花的样子。
“叶小姐!”忽然间有人喊她。惜然回头瞧了瞧,在她的后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很正统的职业装束,头发梳得很利落在脑后挽成了髻,长相也算是漂亮的一种。
叶明川的堂姐,惜然在和叶明川的婚礼上见过,但是现在的她,记忆迷朦,她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她眼神困惑地看着堂姐,“你……叫我?”
“是的,叶小姐,我是阿川的堂姐。”
……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半个小时之后,在商厦八层的咖啡厅里,惜然两只手捂住了头,清秀的眉眼皱在一起,她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身子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坐到了地上。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头,手指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神色极度的痛苦。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她喊着,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在她的脑袋里,不断萦绕着堂姐质问和责备的话语。
“叶惜然,你真是自私,阿川因你而死,你却躲在前夫的安乐窝里。叶惜然,你还有没有良心!”
“阿川意外而亡,尸骨未寒,你怎么能够如此地安心!”
“阿川的房子被人恶意收买,低价处理了里面所有的东西,现在他的公司,又要被人恶意收购,叶惜然,你怎么能坐视不理!”
“没错,你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你们新婚两个月,阿川就死了!而你,没有为她守着,你却回到了前夫的身边。”
惜然眼前晃动着堂姐那越发严苛责备的脸,耳边是她越说越气愤的质问,看着她那张红唇一张一合不停地动着,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抱着头,不停地晃着,她的胳膊碰到了身旁的椅子,哐当一声,椅子倒了。咖啡厅里的人们都在好奇的向着这边张望,
“叶小姐?”叶明川的堂姐显然是被这样的一幕骇到了。她从咖啡桌的另一面绕过来,想从地上将惜然扶起来,但惜然的身子坐在地上,却是根本不让她碰。
大堂经理疾疾赶来,问堂姐,“小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快点儿给千云置业的总裁打电话!”堂姐疾言吩咐。
林若谦匆匆赶到的时候,他看到了那靠着桌子腿坐在咖啡桌下面的女人,她脸色刷白,满脸泪痕,披头散发地闭着眼睛。
“然然!”他的心好像在那一刻生生裂开了。接到咖啡厅经理的电话,他用最快的速度,一路上连红灯都没有停下,刻不容缓地赶来,可是怎么……
他的手在发抖,他一直避免发生的事情竟然还是在他一个没防备下发生了。他发抖的手,轻轻地将那似乎是晕过去的女人抱了起来,“然然……”他的眼泪滑落下来,心在汩汩地往外滴血。他抱着她,可是两只胳膊抖个不停,她在他怀里一动都不动,就像是死去了一样。
堂姐早吓得傻了一般,她只是瞪着一双惊骇的眼睛看着林若谦抱着惜然一步一步步子艰难地向外走去,她想说什么,但是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在林若谦的身影消失在咖啡的门口时,她追了过去。
林若谦似是浑浑噩噩地向外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将他的心脏紧紧地扼住,他的眼睛里是一种异样骇人的光,他的脑子里,却是想起将近一年前,那惊心动魄,撕心裂肺的一幕。
他赶到医院,看到那个血人。她头上的洞在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医生手忙脚乱的在给她止血。她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被人飞跑着推进手术室。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大脑几乎一片的空白,等到反应过来他疯了一般地扑过去,抱住那个浑身是血的她。亚瑟拽他,他不动,只是伸着手要去捂她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的伤洞。他的手抖得厉害,他的神色惊骇心痛得吓人,他的手堵住她头上那冒着血的洞,自然是堵不住的,血水从他的五个指缝里向外溢出来。她的情况已经不容耽搁,医生一把将他推开,然后飞快地推着她进了手术室。
那痛彻心菲的一幕到现在还时常地会在他的脑子里萦绕,而今天……
林若谦低头看了看怀里死了一般的人,心底忽然间一阵的悲凉。
他轻轻地将惜然放进了自己的车子里,看着她毫无知觉的身子软软地躺在后边的坐位上,他猛地一回身,双眸迸射出两道寒光,下一刻,如鹰爪般的大手已经一把钳住了叶明川堂姐的脖子。
他的原本斯文俊朗的容颜已经严重扭曲,强烈的愤怒和痛恨让他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堂姐的脖子。堂姐惊骇无比的瞪大了眼睛,脸上迅速地失了血,她的嘴唇嚅动着,“林……林先生……”那卡在脖子上的力道让她艰难地发出几个字来,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闭了闭眼,再次张开,强烈的窒息感已让她的大脑在阵阵的发空了。
“哥!”一个惊恐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接着亚瑟的身形快步而来,他一把攥住了林若谦的大手,“哥,你疯了不成!哥,快松手!”
林若谦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的双眸一片的血红,嘴唇一张一合,“她的脑子有病,你不知道的吗?你不知道的吗?”
他不断地重复这样一句话,他不能承受,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不能承受。他的手下的力度不知不觉地又加大了,眼看着堂姐已经快要两眼翻白,他忽然间将她朝地上一掼,“然然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堂姐被他的大力掼到地上,呼吸被窒和那一摔险险让她晕过去。她费力地支掌着身子才坐起来,却是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
车门砰的一响,林若谦和亚瑟的两道身形已经钻进车子,白色的车子迅速地开走了。堂姐已经是虚汗淋漓的瘫在地上。
“不……不是的……”
“不……不要……”病房里,惜然的手忽然间再次地捂住了头,她紧闭着眼睛,五官扭曲着,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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