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额角流下来,蜿蜒而下,滴滴答答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洁白的衬衫领子很快被染红。男人却似恍然未觉一般,眼前只是一张娇俏小脸,对着他笑。
林若谦……
咯咯……银铃一般的笑声,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林若谦,哦,原来你叫林若谦,不过你很自大哦!”
娇俏的一张小脸对着他调皮的扮个鬼脸,那是,他们在谭佳晖的家。
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碰面。那还是,谭佳晖搭的桥。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小丫头,一颦一笑,娇俏中透出几分调皮。
他,本是性子极淡的人,对爱情,他向来不信。虽然心里也对那小丫头的单纯可爱生出几分的好感来,但是,爱情,他是不敢谈的。
那天,他们几个人,还有几个曾经的同学,他们一起正吃着饭,兴高彩烈,谈笑风生,他,淡笑旁观。忽然,头顶的吊灯晃了几下,接着坠到地上,砰的一声。房屋好像在摇晃,耳旁响起女人的惊叫,是她的。接着,怀里就多了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两只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那具温柔的身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地震了,地震了。”
有颤抖惊恐的声音从他怀里发出来,闷闷的,两只揪着他衣服的手揪得死死的。心底忽然间的就生出了几分的怜惜来,他将那具小身子抱住,用身体护住她。
五级地震,但还是有强烈的感觉。“林若谦,呜呜……好怕……”怀里再次发出颤抖的哭音,他抬起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别怕,都过去了。”淡淡的声音扬起,那是他的。
那时,晃动的一切已经停了下来,除了那只掉在她身旁粉碎的吊灯,他的怀里,还多了一具温软的身子。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看到她那副窘迫的样子。
……
“林先生?林大哥?”是谁在唤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林若谦看到一条窈窕的身影。
“林大哥,你醒了。”LISA小脸露出惊喜的神色,她一下子从病*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林大哥你头还疼吗?你感觉怎么样?”
林若谦微微敛眉,额头有痛感隐隐传来,依稀可见眼前的阴影,那是层层的纱布。
“我进来多久了?”他问。
“昨晚十点,到现在。”LISA说道
林若谦看看墙上的挂表,时针已指向早晨七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然换了一身的病号服,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LISA道:“是王助理帮您换的衣服。”
“嗯。”林若谦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把手机递我。”
LISA忙去*头的柜子上,将林若谦的手机递过去,林若谦打开手机,霍然看到上面的七个未接。
有柳湘玉的,有母亲的,有王宾的。看来,今天一定会热闹。
“LISA,叫王宾开车过来,我要出院。”林若谦一下子拔掉了右手上的输液针,掀开被子就下了*。
“林大哥……”LISA的声音急切地响了起来……
惜然从*上爬起来的时候,头很痛,叶明川是何时离开的,她不知道。她从谭佳晖那里离开,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的睡了。朦胧的记得,是叶明川抱着她上了楼,依稀地记得,他握着她的手,也依稀地记得沈琳气愤地骂她。
“妈妈。”是小水晶的声音。接着是一只小手摸到了她的脸。
“妈妈,你睡醒了吗?”小人儿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惺忪的味道。
“睡醒了,宝贝。”惜然在女儿的小鼻子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然后把那小人儿抱起来放到腿上,母女两个一阵的亲昵,然后惜然照样起*上班。
只不过,这世上的事真是巧到上人无法理喻,昨天还和林若谦吵到不欢而散,今天就又遇到了他。
她刚刚走到巷子口,那黑色的车子就驶了过来,似是要去工程现场的样子,黑色的宾利带着一种无声的气势在她前面就停下了。
她脚步微顿,看着那人又要做什么。
车窗打开,林若谦一张俊逸的面庞露了出来。惜然看到他的额角上缠着纱布,似是受了伤,清凛的眸光望过来,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他说:
“做为你曾经的男人,我想我有件事情要提醒你。”
他说话的时候,再次睨了她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惜然只看着他,不知怎的,他额上的白纱还是让她心上疼了一下。
她看着他,微敛着眉宇,想听听他倒底要说什么,林若谦的眸光淡淡瞟来,似是带着一抹深意,“叶明川他有未婚期的。”
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却似是千斤巨石霍然砸在了她胸口上。惜然愕怔着,站在那里,大脑瞬间一片的空白。
林若谦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她却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半晌,想起来,向着那车子驶走的方向,拔腿便跑了起来。
林若谦的车缓缓地行驶着,老城厢的路并不好走,再加之,心神总是有些不宁,车速并不快,后面的女人踩着两只高跟鞋在追赶着他。
“林若谦!林若谦!”后面似是有人在唤他,从倒车镜里,他看到那抹纤细的,奔跑着的身影。
车子在前面停下,林若谦神色仍然淡然地坐在车子里,他知道,她不会相信的,她会来质问他。呵呵,她的脾性果真还是如此。
嘴角漫延的是苦涩。
“林若谦!”女人已经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她的手啪啪的拍着他的车门,神色十分的气愤。
按下开窗的按扭,车窗徐徐打开,林若谦凛着眉看向那女人。惜然看到那双漆黑的如墨的双瞳,心底的悲愤一下子喷薄而出。
“林若谦你什么意思,你就看不得我好过对吗?三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对吗?”她两只眼睛几乎叫做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三年了,她还是老样子,只要生气或者是委屈,便会是如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簌簌地掉下来。
“嘿嘿。”林若谦冷笑,“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
黑眸幽沉,眼底有凉凉嘲弄,继而收回视线,车窗合上,黑色的车子开走。
惜然心底煞时冰凉,除了那个女人的事,他好像确实不曾骗过她。是真的吗,叶明川?在我想要全心全意地跟着你,在我把我的心全部交给你时,你给我这样的打击?
惜然茫然转身,白色的车子滑入视线,那是叶明川的阿斯顿,马丁。
“你怎么在这儿?”车窗打开,叶明川的声音传了出来。惜然上了车,心里却是不能消停。车子开起来,她不时地侧头,看看身旁的男人,他高贵如王子,帅气夺人,而她呢?
“你有未婚妻的对吗?”她忽然就问了一句。
叶明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僵,嘴角也似乎一沉。
“我不爱她。”极简短的一句,男人的黑眸望了过来,几分薄怒,“那是我父亲订下的,但我自己永远不会承认。”
声音已然有了几分的沉郁,或许是有些激动,他的手好似在发抖。
叶明川的眼神更加晶亮,眼光咄咄,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去。惜然心底的凉又漫了出来,她笑了,“呵呵,我相信你。”
她笑着,眼底却有泪花,她的手伸了过去,握住男人的,身子也凑了过去,她的潋滟的红唇,吻上他的。主动的,她吻着他。男人身形微僵,然后,胳膊伸过来,搂住女人,他的大掌贴在女人的背上,将她的身子拉得更近一些。
他反被动为主动,加深那个吻。
“只要你愿意,我娶你为妻。”叶明川松了她,眸色很深。
惜然微微惊讶,不是不盼着的。这些年,她带着女儿,女儿没有父亲,她困难无助的时候,没有那么一双手,将她拥紧,她过得很无依。
虽然她一向坚强。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眸光里晶晶亮亮的一片。叶明川,你真的能做到吗?她真的再也伤不起。叶明川,我伤不起了。
时间还是那样一天一天的过,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同了。惜然再见到柳湘玉是在半个月之后,一位大学同窗的婚宴上。彼时,她的肚子已经隆起的像个球,谈笑之间,眼神熠熠光亮,一张清秀的小脸泛着幸福的光芒。因着林太这个响亮的称呼,婚宴上,许多人都围着她转,尤其是那些,对豪门心怀憧憬的女孩子。
她听到柳湘玉谈笑之间,说到,她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在这样的时候,以林家对后代一直殷切的渴望,她应该是在家里好好休养,安心养胎的,但是却出现在这样喧嚣的婚宴上,惜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苏握了她的手道:“瞧那丫的美的,保不准一会儿绊一脚,磕个跟头,那孩子就不保了。”
苏苏的话固然恶毒,但是对于柳湘玉那样心思阴险歹毒的人,却是一点都不为过。
惜然笑道:“我们只当没见到她便是。”相比于几个月之前,惜然发现,她已经越来越平和了,再见到柳湘玉,不是没有往日那股子恨意,但是,她却懒得去想了。
被狗咬了一口,你也要咬狗一口吗?呵呵,当然不是,这就是人与狗的区别。
她笑笑,与走过来的一位同学打招呼。
“哟,这不是然然吗?”柳湘玉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很温和还带了一股子的亲热。
惜然只看着她,眼底有淡潮,却并不说话。柳湘玉却又道:“真巧,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今天我们姐妹重聚,正好好好聊聊。”
彼时,她一身黑色的香奈儿短裙,盖住浑圆的肚子,白希的颈子上挂着蓝宝石的项链,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笑容里带着一种隐隐若现的冷然高傲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林太太。”惜然也笑,但笑意并不达眼底。
柳湘玉那双眸子怎么看着都是那么的善良没有城俯。
她怎么可以,有这样无辜的眼神?
惜然唇角动了动,这个女人,一向善于装的,不是吗?
当年,她那么楚楚可怜,用她悲惨的身世将她纯真的心粉碎得七零八落,然后,便是视她如姐妹的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生活。再然后,便是她婚后,时常接她过去小住。
而柳湘玉,又是怎么待她的?
柳湘玉碰了个软钉子,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小脸上仍然是笑得容光焕发,“好吧,那你们随意。”她说着,就转身,在她随身女佣的看护下,在几个心怀谄媚的女人的簇拥下,向着前面的沙发处走去。
有人递过水来,她纤纤的十指接过水杯,轻轻地啜了起来,那动作,那仪态,已然十足的大家风范。
“这个女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到处走,就真不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得个传染病或者是一不留神摔到流产?”苏苏讽道。
惜然只笑着摇头。有一种人,她从小过的日子穷因潦倒凄惨无比,所以在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之后,是必定会到处招摇一番的。
只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她已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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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虐,月自已被虐到了。痛苦痛苦呜呜……
还是六七点钟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