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方淳意听说安常在求见,还正觉奇怪呢。结果对方一进门,就朝她行了个礼。
“淳贵人,我这糊涂太监一时惦记着我素爱搜刮绣样,便对贵人的绣样图册起了贪念,做出这见不得人的事情!”
安陵容有些急,她眼中湿漉漉的想要落泪,可是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落泪,否则别人会觉得她是故意恃弱行凶……
“如今,我将这图册归还,还望贵人网开一面,从宽责罚……他没有恶意,只是一时糊涂,若是淳贵人觉着不解气,我……我可以补偿的!”
“这图样已经到了姐姐手里啊!这本是我无意得来,原就是打算给姐姐的!”
“我又不喜欢什么刺绣的,女红我在闺中没学好,嬷嬷总笑话我呢!”方淳意看着一旁目光如炬的如筠嬷嬷,有些不好意思道,“宝剑配英雄,姐姐刺绣出众,才能还原这图样几分,若是我来,怕是连上头有些什么颜色都瞧不出……”
这图册,原本就是她给康禄海的。她与康禄海没什么合作,但曹贵人、余莺儿与安陵容有啊!所以,她不介意卖给康禄海一个人情,让他成功取得安陵容的信任。
“公公这算是歪打正着了,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若是执意要补偿,不若给我绣块新帕子吧?”
“这……一个帕子怎么够的?”
“嗯——寻常帕子自然不够,但是有安姐姐的绣样,这帕子定然就是最好的了!”
安陵容低头莞尔一笑,有些羞赧,“好,那我便给你绣个好帕子!”
出了这咸福宫,康禄海跟着安陵容,一个劲数落自己,“没想到,这图册本就是给您的,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多事,让小主您也跟着丢脸。您还为奴才这般低声下气,奴才……奴才真是该死!”
“无妨。你当真以为淳贵人这是要给我的么?她若真要给我,藏在那地方做什么?不过是别有打算,被你恰巧拾到了而已。我猜她放在那八成是要施舍给哪个会路过的绣娘……如今,只不过是图册已经落到我手里了,她这才捡好听的说,顺便捞个人情罢了。”
安陵容眼睛看着远处的地面。她与母亲在夹缝中生存,看惯了旁人脸色,也习惯了凡事多思多虑。
“……没想到,这淳小主也是人小心思重的。”康禄海自然是顺着她说。
“她们哪个不是这样?从来就没人拿我当回事……”安陵容语气平静地说着,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不管怎么说,这图册最后还是落到我手里,正好给华妃娘娘绣身衣裳。”
“是。别人怎么想有什么打紧,咱们也得多为自己盘算着些,要说华妃娘娘可比她们尊贵多了!”
“这就是华妃娘娘的好处了,身处高位、宠冠六宫,自是不屑于说些阿谀奉承、表面功夫的假话来笼络旁人,更不必心口不一地维系虚假情谊!”
这也是她向往和羡慕的。
……
富察·仪欣最近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她竟私下去求皇后,允了方淳意搬到延禧宫去住!
半夜,方淳意躺在延禧宫的床铺上,猛地坐起身,“不是,她有病吧?!”
值夜的山菡听见了,忙问了一句,“小主,您还没睡啊?”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住啊?”方淳意满脸郁闷,然后跟她说了声,“我没事儿,你睡吧。”
富察·仪欣不知道找的哪个大师,算到自己是她的福星,愣是拿了一大堆理由去求皇后,给自己从咸福宫搬到了延禧宫——
又是说惠贵人马上生产了,需要那些嬷嬷入宫备着,沈夫人不日也要来伺候月子,怕是咸福宫地方住不下;又是说淳贵人年纪小,爱玩闹,怕吵了惠贵人休息,惠贵人身子重,经不起折腾;又是说惠贵人生产完怕是要晋位,到时候还要挪宫,先让淳贵人住到延禧宫,到时候也是能再搬过去同住的……
她里里外外把话准备得齐全了,饶是皇后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拒绝。
当然,皇后也有自己的考量。
延禧宫离景仁宫最近,往后来往也方便。如今,咸福宫满是是非,可延禧宫却要好得多,也就是富察贵人难相处了些。可二人皆是满军旗,生活习性更相似,富察贵人也是十分亲近她人,自然不足为惧。
不管怎么说,方淳意当天就被挪过去了,包括她的馥郁阁的匾额。
富察·仪欣只说,先过来住着,旁的琐碎东西,后面慢慢搬就是。
算了,要是不答应,富察·仪欣这刁蛮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第二日一大早。
“淳妹妹,还睡呢?今儿要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富察·仪欣老早就来她宫里了。
方淳意拼命挣扎着,好不容易爬起来,往外头一瞧,天才蒙蒙亮。这是什么冤家啊!!
延禧宫和景仁宫就隔了一条道,她便是比先前多睡两刻钟都完全来得及的!
起的这么早,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毁掉了!
方淳意梳洗过后,同她前往景仁宫,一路上绷着小脸,写满了不高兴。
“淳妹妹莫恼,我叫人备了丰厚的膳食,算是为妹妹乔迁设宴!”富察·仪欣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妹妹往后在这延禧宫,有什么缺的稀的,只管问我要!只要妹妹踏踏实实住着,怎么都成!”
“真的?”
富察·仪欣轻笑一声,“自然当真!我特地从御膳房挑了个极好的厨子,保管你吃着喜欢!”
“……”行吧,勉强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