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第一晚,对楚心琪来说,身心都在煎熬。
麻醉药过后,她稍微动一下都会扯到伤口,痛得她根本睡不着。
不能翻身就算了,人饿着连水也不能喝,因为还没通气。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有多羡慕那种能随时放屁的人。
不吃不喝,还要保持体力,只能靠打点滴输入营养液,可输液多了,尿液也多,她是难受得没睡好,而某个陪夜的男人几乎是一夜未合眼。
天亮的时候,周玉来到医院,昨天晚上把他们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带了一些过来,现在是来给他们送早饭的,顺便将他们换下的脏衣物带回去。
她一来就关心楚心琪的情况,听说楚心琪还没通气,也很是揪心,“夫人,那你饿吗?这样不吃不喝,怎么受得了?”
昨天麻醉没过的时候楚心琪还能笑笑,现在没有麻醉,她就是笑都要扯到伤口,所以现在说话都只能轻声细语。
“周姐,没事的,有营养液。”
“那都是水,有什么营养啊?”周玉叹气,在她看来,那些东西都是医院为了赚钱才给患者用的。不过,没打屁不能进食,这点常识她还是懂。
有她暂时陪着楚心琪,莫翎白就去了浴室洗漱,一夜未合眼,他需要冲个澡让自己清醒些。晚上就他一个人陪着,他是真不敢离开病床太久。
有周玉陪着说话,楚心琪顺便就问了儿子在家的情况。
据说小家伙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不太好,不过也乖乖去上学了。
楚心琪知道儿子是担心她,心里也很无奈,她现在只盼着能早点下床,等儿子看到她能走动了,自然就相信她病好了。
她们正说着话,一名护士拿着吊瓶进来。
护士见她们在聊天,也没打扰她们。
而楚心琪知道该输液了,看她挂好药瓶,还很自觉的把手背递给她。
护士不是昨晚的那个,她没多想,猜到她们肯定换了班。
而且这个护士扎针的动作很熟练,针扎进她血管中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都没怎么弄疼她。不像昨天那个护士,还连扎了她两下才扎准。
那护士几乎没说一句话,给她调好滴管流液的速度后,就准备离开。
就在她刚要走出病房时,莫翎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他是穿好衣裤出来的,只是头发还没擦,细密的短发还滴着水,毛巾在他手上。
他出来第一个动作就是看了一眼病床边高高挂起的吊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朝那护士冷声喝道,“站住!”
要走出病房的护士背对着他们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了屋里三人一眼,最后朝莫翎白问道,“有什么事吗?”
莫翎白敛紧的眸子直视着她,眸光又冷又锋利,“进来!”
那护士皱了皱眉,“有什么事您直说,我还要去别的病房。”
莫翎白盯着她胸口,更冷的问道,“你的工牌呢?”
护士低下头,然后尴尬的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换班,因为今天事情有点多,我不小心把工牌忘在更衣室了。”
他们的对话,周玉和楚心琪都看着呢,都很是不解莫翎白的反应。
就在楚心琪正准备开口时,只见男人突然对周玉问道,“周姐,她进来有报病床号和名字吗?”
周玉想也没想的回道,“没有。刚我跟夫人在说话,这位护士小姐进来什么也没说就给夫人扎上针了。”
闻言,莫翎白脸色泛着阴沉,眸光更是冷得让人打颤。
他疾步走到楚心琪身旁,握住她的手,将她手背上的胶带撕开,突然拔掉针头。
“嘶……”楚心琪忍不住抽气。
那护士瞪着他的动作,脸色微变,似乎很不解,但不解之下又像藏有别的情绪。
楚心琪同样也是不明白男人的举动,看着被抽出扔掉的针头,一滴滴液体全滴在地板上,而男人一边用胶带压着她扎针的地方、防止流血,一边用阴沉的眸子瞪着那护士。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对周玉说的,“周姐,把她拦住!”
周玉已经看出情况不对劲,听到他吩咐,也不敢迟疑,立马跑过去抓住那护士的胳膊往病房里拽。
那护士见状,惊得大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可周玉的力气也够大的,不但拖拽着她进病房,还用力把她往地上一推。
那护士扑倒在地,都不顾是否摔疼,抬起头对他们凶道,“我只是负责给病人换药的,你们这样对我,是什么意思?”
本来吧,楚心琪还想说莫翎白几句的,因为她确实不明白莫翎白究竟怎么了。换个药而已,也用不着那么严厉吧?
可此刻见护士的态度,她忍不住皱眉。
这护士的脾气还真大。
她承认莫翎白性子不好,可他指出的问题也确实在理,并不是故意刁难这名护士。
她实在忍不住,朝莫翎白问道,“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你拔针做什么?”
莫翎白睇了她一眼,没回她话,而是走到那护士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那阴沉的俊脸绷紧得吓人,眸光也如审视罪人一样凌厉,抬手指着吊瓶,一字一字问道,“这药为什么跟昨天的不同?”
护士愣了一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边从地上起身,一边恼火的回道,“没有不同啊,都是消炎药,只是换了另一个厂家生产的而已!”
莫翎白猛然怒斥,“换厂家为什么不征求我们的意见?”
护士撇嘴,“我怎么知道?我以为昨晚同事跟你们说过。”
听到这里,楚心琪都傻眼了。
特别是护士的态度,连她都接受不了。
莫翎白盯着她,眸底的寒光更深更浓,“你工牌没有,给病人用药连床号和病人的信息都不曾确认,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说我没警告你,就算我今天弄死你,也没人敢把我怎样!”
此刻的他满身都是戾气,要有多凌厉就有多凌厉,要有多狂妄就有多狂妄。
就连楚心琪都没见过这样的他,那身戾气下暂时压着的怒火很强烈,强烈到她头皮忍不住发麻。
可他的指责真不是无病呻吟,确确实实是护士失职。
姑且不提她没见过这名护士,不管是谁给病人用药或者换药,不都应该先确认患者床号和身份吗?
万一搞错了,谁负责?
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心细,连药水换过厂家他都能看出来。
说真的,她这个用药水的人都没认真观察过,她只知道每一轮都要输好多瓶,有消炎的,有镇痛的,还有给她补充能量的营养液。但每个瓶子都是满满的,看着都头大了,哪有心思去分哪个瓶子里装什么。
针扎进皮肤的时候,她就只有一个念头,盼着早点把液体输完。
护士那脸色有变,不论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单纯的威胁,就他此刻的神色都让她下意识往后退。
可周玉堵在房门口,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护士拿着点滴瓶前来。
见周玉堵在门口,她喊了一声,“麻烦让让。”
周玉转身,下意识的朝旁边移了一步。
前来的护士刚要说什么,见房里还有一名同事,惊疑道,“李媛,你不是去给10号床位的病人换药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被叫李媛的护士本来脸色就不好看,此刻听到她的话,脸色白得像是失了血一样。
但她很快找到自己的声音,惊讶的叫道,“哎呀,我居然走错病房了!”
闻言,不但楚心琪他们全变了脸,就连刚来的护士都吓了一跳,“你、你在搞什么?这是特护病房,你也能走错?”
连同事都不信走错病房的话,更何况楚心琪他们。
莫翎白就不用说了,脸色铁青,这次他都没吩咐周玉,而是直接朝那叫李媛的护士走过去,一把抓住她胳膊,在一双双吓傻的目光中,将手里活生生的女人像物品一样甩向墙角——
“啊——”
两道惊叫声同时响起,一个惨痛,一个惊恐。
楚心琪和周玉虽然没尖叫,可也被吓得哆嗦。
然而,这还没完呢。
那被甩出去的年轻护士惨烈的蜷缩在墙角,痛,肯定是痛,可比痛更严重的是她此刻内心的恐惧。
也是到现在,她才真正露出恐慌的神色,才明白这个男人的威胁不是单纯的恐吓。
掏出手机,莫翎白拨出一个号,就只说了一句话,“全部给我上来!”
他叫谁上来没有人知道,但一句‘全部’,可见他喊的人并不少。
那名后来的护士回过神,赶紧跑去墙角想把同事搀扶起来,同时还不解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叫李媛的护士浑身哆嗦着,惊恐的瞪着男人打电话的动作,根本说不出话来。
莫翎白挂了电话,又拨出一个号,“吴院长,麻烦你到特护病房,莫翎白有事求指教!”
他把‘指教’两个字咬得又冷又重,听得两个护士都浑身一震。
能有他们吴院长的电话,已经说明这人不简单了。还能对他们吴院长咬牙切齿说话的人,他究竟什么来头?
就一分钟时间不到,病房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俩护士朝门口看去,眼珠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最少都有十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叫李媛的护士哆嗦着直往墙壁上靠,那脸色比死人还难看,生怕这么多人同时冲进来对她动手。
不是不可能,是极大的有可能!
挂瓶上的点滴还流动,一滴滴的药水从针孔里滴落,已经将地板浸湿了好大一团。
后来的护士也注意到了楚心琪手背上的胶带,再看地上的那些药水,心中有所明白,但正因为明白,所以才露出更多的恐慌。
原本负责给10号病床的那位病患换药,可李媛却在这里出现,那瓶药水明显就该是10号病床的。
而10号病床只是普通病房,跟这里还隔着一层楼呢,这么明显的区别,李媛怎么能出错呢?
她扭头看着浑身发抖的李媛,下意识的松开搀扶她的手,并往后退了退。
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除非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
那、那她胆子也太大了!
这间病房是普通人能住的吗?
就是有钱给再多也不一定能住得进来!
而李媛居然对这间房的病人弄错药,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她此刻的放手不是因为害怕挨打,而是她觉得自己所认识的这位同事太恐怖了……
弄错了药剂,等于是变相杀人的啊!
因为这群打手们的出现,特护病房的动静也渐渐的受关注起来,不少患者家属从病房中跑来围观,还有医护人员也纷纷跑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然而,十几个打手整齐有素的立在房门两侧,各个神色冷肃,光是气势就让人不敢上前。
可正是这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越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久,人群后传来一道声音,“吴院长,这边。”
围观的人立马转身看去,并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路。
五十六岁的吴院长,带着一副褐色眼镜,身板笔挺,走路矫健,精神气很出众。只是此刻神色凝重,脚步匆忙,让远处围观的人更感觉到发生了大事。
在吴院长身后,紧跟着两名穿白大褂的人,三个人脚步不停的穿过人群,直接进了那间特殊的病房。
随着他们的到来,两名护士更是吓得不轻。
对前来的吴院长,莫翎白是接触过的,否则也不会有他的电话。上次姚琴被绑架送来医院,还是汪市长搭线让他和这位叫吴越的院长认识。
对莫翎白的底细,吴院长当然早就清楚了,要不然,也不会安排这间特护病房给楚心琪。
听到莫翎白在电话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吴院长吓了好大一跳,立马叫上了两名主任医师赶来。
见到病房里两名护士的神色,吴越就知道出事了,再看莫翎白那阴沉冷冽的神色,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莫总,请问出了何事?”他上前关心的问道。跟其他人不同的事,他知道莫翎白的底细,但从来没有刻意去讨好过他,就像现在,关心之中更多的是严肃。
“吴院长,你们医院的护士都是不顾病患死活的吗?”莫翎白一开口就是无情的嘲讽,丝毫没给他半分颜面,指着高挂的吊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我现在还不知道,但10号病床的药却被你们的护士用到我女人身上,我就想问问院长大人,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想要我女人的命!”
“什么?!”吴院长瞪大双眼,被吓得脸色都青了。
包括他身后两名主任医师,也是同样的神色。
这都能用错药?!
再看向那两名年轻护士,吴院长忍不住怒喝,“是谁?”
后来的那名女护士吓得直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叫李媛的护士哆嗦得更厉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是我不小心把床号弄错了,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吴院长忍不住惊呼,脸上的皱褶都被气出来了,“床号弄错?还有哪间房跟这里一模一样?你撒谎都不打草稿吗?”
李媛开始不停的磕头,“院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跑来这里……”
其中一名主任医师绕过莫翎白走到床头边,将那瓶药水取下仔细看了看,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眉头皱得很紧,神色很凝重。
见吴院长朝他看来,他朝李媛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冷冷说了一句,“报警吧!”
李媛一听,激动得跪着朝他爬过去,边爬边求饶起来,“张医师,求你不要报警,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吴越更是怒不可遏,褐色镜片下的目光死死瞪着她,“还有下次?!”
他是真的快被这小护士给气死了!
头两天跟汪治阳聚在一起,他们还在讨论莫翎白的事,其中还包括规划局左明富的小舅子把莫翎白得罪的经过。虽然他们跟莫翎白接触不多,也跟他没有任何过节,可有些事他们私下谈论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压力和紧张。
特别是汪治阳,头都大了。
这莫翎白虽然不在他们这个圈子混,可在他们圣江来说,也是一颗定时炸弹。汪治阳倒不是怕他,而是怕他家里的人。
可以说现在汪治阳整天提心吊胆的,就盼着莫翎白能把圣江的事处理完,然后早点离开。所以有关佳宇科技在圣江的一切扩建工程,几乎全开了‘绿色通道’。
眼下,在他医院出事,他能不急吗?
就算他跟汪治阳几十年交情,恐怕也少不了一顿训。
他能怎么做?还能袒护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护士?
“报警!把她交给警方调查!”
“是。”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主任医师赶紧摸出手机。
见他打电话,李媛惊恐的又跪着爬向他,“不要……我知错了……求你们不要报警……”
然而,当然爬过莫翎白身边时,莫翎白怒气难消,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这一脚,把吴院长和两名主任医生都吓坏了。
看着吴院长,莫翎白依旧是没有温度的开口,“要警方带走这个女人,可以。不过一天之内,我必须要一个结果!”转过身,他将满满一瓶药从主任医师手里夺过,对着他们三人冷冷一笑,“这瓶子里的东西应该就是证据,如果警方调查出来的答案没让我满意,那你们就祈祷这瓶子里的药水只是患者所用的正常药水,否则……哼!我相信总有地方会给我交代!”
这样的威胁,换做别人,一定被骂狂妄自大。
可吴院长和两名医师却绷紧了神经,额头上都有些许冷汗。
后来的那名护士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发生的这一切跟她没关系……
而路过莫翎白脚边被莫翎白踹飞的李媛,也不知道是爬不起来还是不敢再爬起来,狼狈的趴在地上,看不到她低头的神色,只能看到她身体不停的颤抖以及十指死死的抓着地板。
警方还没来,两名医师主动过去,一左一右抓着她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听说楚心琪之前输入了一些药液,吴院长亲自打电话叫了一名医生过来,当场采集楚心琪的血液去化验。
那瓶药,莫翎白没给他们,只让他们用针管取了一点点。这是最直接的证据,他没傻到把证据交给这些人。
而化验的结果,让所有的人都震惊和愤怒。
那瓶药中确实被加入了某种能要人性命的禁药!
也好在莫翎白发现及时,加上禁药被液体稀释,输入楚心琪身体的那点体液起不到伤害作用。
但这样一个结果,代表什么,只要智商无障碍,都懂的。
吴院长气得当场大怒,并立即让人通知各科室医生开会。
这样的事已经不能说是意外了,说是蓄意杀人都不为过。
而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对他们市人民医院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不需要明说,每个心中都有数。
警方迅速立了案,将李媛带走了。
病床里又恢复了安静。
楚心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先是她插不上嘴,后来得知药水真有问题,心里全是后怕。
她无法想象当那一瓶药全输入她身体后会发生怎样的事……
当护士再将药液带进病房并给她扎针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抓着莫翎白,发自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莫翎白坐在床头边,一边轻抚着她的脸,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别怕。
虽然他心里的愤怒还没有发泄,但他不相信还敢有人在她所用的药剂中动手脚!
要真再有不怕死的,他绝对会当场拧下对方的脑袋!
看着护士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扎针,楚心琪心跳都砰砰加快,这估计又是她人生的另一重大阴影。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必须要输液。
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打屁通气,若是不用那些液体,她不吃不喝就跟等死一样。
其实,比起她的紧张,床头边的男人不比她轻松。
那双冷眼凌厉如剑,盯得那护士后背一阵阵冷汗,扎针的时候她浑身绷紧,全神贯注,一针扎准后,楚心琪看到她撕胶带的手都在发抖。
等到护士离开以后,楚心琪盯着滴管里的液体,自己都哭笑不得,“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我最近是不是太衰了?”
真的,自从姚琴她们出现后,她就各种不顺。
先是被姚琴打耳光,后来又遇到一波人暴袭,再后来公司遇到女贼,然后逛商场被人骂,再然后阑尾炎……
她觉得真是衰神附体了……
今天的事,要不是这男人‘小心眼’,她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也是第一次,她觉得他小心眼起来也是挺帅的。
换做她,她真不会在意那名护士的举动。
莫翎白抚着她苍白的脸蛋,低沉道,“一切有我在,你只管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我们也能早点回家。”
眼前的他,冷酷依旧,因为不苟言笑,随着年纪增长,他五官除了越显成熟外,轮廓也更显冷硬。
但不能否认,这样的他很迷人,随便一个视角抓拍,都是那么精致绝伦。
只是,一晚没合眼的他,此刻眼下有着浅浅的黑晕,只是他冰冷的眸子把这些憔悴给盖过了,不仔细看很看发现。
她抿了抿唇,轻道,“你回家睡一觉吧,让周玉陪着我就行了。”
周玉把病房卫生打扫过后也没回家,而是一直在病房外守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里还敢离开,就算回家恐怕也不安心。
莫翎白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人去调查监控,等结果出来了我再休息。”
楚心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这样的他,她有感动,甚至还有些心疼。
可在这样的地方,也就只有他才能够让她信任。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是害怕的,私心里也希望他能多陪着自己……
此刻病房中就他们俩,气氛在经历过紧张之后,此刻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带着一丝丝温馨。
可就是有那么些人没眼力劲儿——
“大白……咳咳……”
许兴延门都没敲直接闯进了病房,看着两人脸都快贴上了,立马干咳了两声。
莫翎白抬头瞪着他,看着他脸上的口罩和墨镜,真是扎眼般的疼,“什么事?”
许兴延也不客气,直接在床边凳子一坐,还一副严肃认真的口气,“听说有人要害小琪琪,是不是真的?”
楚心琪沉默的对他点了点头。不管这人多讨厌,至少人家现在是在关心她。
得到确认后,许兴延夸张的大叫起来,“卧槽!是谁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家小琪琪也敢动?”
本来吧,楚心琪挺感激这家伙的关心,结果听到他那句‘我家小琪琪’,顿时拉长了脸。
再看床头边的男人,一脸黑气。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姓许的已经满身是窟窿了。
楚心琪真怕他被莫翎白甩出去,赶紧转移话题,朝他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圣江各处看看吗?怎么没去?”
许兴延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一穷二白,连泡妞都没底气,哪有精力出去走哦。”
他就是那种离开女人活不下去的人,楚心琪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种德性的人,反正她欣赏不来,也找不到任何话题可聊。
正在这时,一名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莫翎白抬眼就发现了他,还不等他敲门,直接唤道,“进来!”
男子走进了病房,手里拿着几张纸,双手递给了莫翎白,“莫总,没查到李媛跟其他人接触的可疑画面,但我们查看到昨晚龚朝雯进过医生值班室,巧的是,跟龚朝雯接触过的那名医生正是昨晚到夫人病房中查房的那一位。这是龚朝雯出入的监控画面,您看看。”
莫翎白紧紧的捏着打印纸,眸底的阴沉都化成了戾气。
男子进来的时候许兴延就坐不住了,跑到莫翎白身后,盯着纸上的图像,摸着下巴直哼,“我就说这女人出现会有鬼吧,根本不用查了,百分之百是她要对付小琪琪。这骚骚,对男人发浪就算了,现在还学会借刀杀人了,真是够可以的啊。”
虽然他话说得粗俗又难听,可听到的人都没反驳。
龚朝雯确实有重大嫌疑。
但现在没直接证据。
她到医生办公室,也可以说是了解其他病人的情况。
再者,李媛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进错了病房,当着吴院长的面她都没把背后的人交代出来,可见她嘴巴还是很硬的。
现在就看警方那边有什么结果了。
不过,他们这边有了怀疑目标后,可没耐心等警方调查结果。
至少某位无聊到极点的许公子就坐不住。
他一手搭在莫翎白肩上,用着很正经的语气提议,“大白,这女人该整整了,成天到晚在你面前晃悠,别说小琪琪会吃醋,就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语毕,他还朝楚心琪抬了抬下巴,“小琪琪,你说是吧?”
楚心琪尴尬的红了脸。
她要说‘是’,不就代表她承认自己吃龚朝雯的醋?
莫翎白看了她一眼,然后眼角斜向身侧,“你有什么办法?”
许兴延摸着下巴,突然邪气的笑了起来,“办法嘛,多的是。不过你也知道那女人又贱又现实,身上没个几千万上亿,很难把她勾搭上手的。”
楚心琪盯着他,脸上都是黑线。
莫翎白更是不客气的讽刺道,“她有那么值钱?”
许兴延‘咳咳’两声,又一副正经口吻,“唉,就算不要几千万上亿,千儿八百万你总得给点吧?凭我的演技,这点投资你绝对不会亏的。你也不去问问我现在的行情,几千万也想请我拍戏?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