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往生邪神说了这话,心境之中,紫虚道人施法,将曲光年的神魂也一并放入,有苏清玄给的那丝神力,曲光年的感知被怨气封闭,但是与魏远道心中的联系却没有断,那丝神力将两个人串联到了一起。
他感觉到魏远道的生命在缓缓流失,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狭小又漆黑的笼子里,动弹不得,伸手触摸,冰冷异常,想让人发抖,而且他感觉自己的法力也在缓缓流失,身体里像是有另一个人在主宰。
心里焦急异常,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就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他的远道为什么会生命流失,怎么没有人看着他呢!孟章也没有办法,神庭已经崩塌,幽冥法则打乱,他也没有办法庇护魏远道,幽冥法则的力量不是他可以撼动的,这相当于与天地作对。
看到曲光年挣扎的样子,魏远道一下就激动起来,说道:“光年,你听得到对不对,你快振作起来,只要你能压过体内的邪神魂魄就没事了,我把我的法力都给你。”
两人因神力的联系而能彼此感知,他知道曲光年体内的法力在被吞噬,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所以魏远道要用自己的法力为他争取机会。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幽冥法则本就作用于自身,如若他将法力全数传输出去,那他就是真正的自身难保。
曲光年又何尝不知道,一人在黑暗中独语:“远道,不要,不要,你是魏国的太子,魏国百姓来日的君父,你的阿爹阿娘和妹妹还在等你回家,不要这样,不要损耗你的法力。”
曲光年竭尽全力的呼喊,却是传不出半点声音,他只能感觉魏远道的法力在朝他身上送。魏远道将自身法力毫无保留的输送过去,他的身体在幽冥法则的笼罩下越来越脆弱,身体被幽冥之力同化,肉身在幽冥中变得越来越透明,肉身似乎要被啃食殆尽。
幽冥法则并不是小儿科,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仅会吞食人的血肉,还会吞噬人的法力。此时的魏远道紧咬牙根,剧烈的痛苦让他挣扎不已,血肉被一点点吞食,感觉千万张嘴在撕咬,每次都能咬下一块肉来,却没有滑落一滴鲜血。
他仍是咬牙坚持,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输送法力毫无保留。如果可以,他不想做什么皇子,他不想做什么百姓中贤明的太子,更不想做大臣们口中的优秀继承人,他只想做一个卧听琵琶曲的人,他的光年什么都没做,凭什么遭受无妄之灾,这不该是他的宿命,魏远道不信,也不允许。
感知到魏远道体内生命精华流失的速度,曲光年疯狂挣扎,不要了,不要了,他不想要魏远道了,都说他是一个贤明的太子,可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傻子,干嘛冒险。
心境中往生邪神占据主位,曲光年的神魂被封锁在一角,他剧烈挣扎,不想要魏远道的努力付之东流,只要他能够占据主导,魏远道就不用输送法力,他只想要魏远道活着。
“啊~快啊,快啊”
曲光年第一次埋怨自己不够给力,为什么他冲不破牢笼,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不争一点气。黑暗融为一体,任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挣扎的越激烈,黑暗就封锁的越厉害,弄得人快喘不过气来,从未如此压抑过。
不能看,不能闻,不能说,就这么静静的等待自己的意中人折在自己面前,还是因为自己,他决不允许,他最看重的情深义重,两心相许。曲光年疯狂催动那些所剩无几的法力,我要打破束缚,可往生邪神是什么路数,即便暂时消灭不了,也绝不可能让他翻身。
魏远道的身影已经越来越透明,体内的法力也几近枯竭,血肉的啃食令他疼痛难忍,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了,他不能让光年担心,要是分心了,他的光年就回不来了。
“别在挣扎了,即便你将自己的法力输送干净,他也不可能逃脱我的束缚,痴心妄想罢了。怎么,你也知道怕了,幽冥法则不可横加干涉,否则灾劫临身,还想伸张正义,除魔卫道,所谓正道修士,不过如此。”
“不可能,你把光年还给我,光年,你一定不要放弃,会没事的。”
魏远道始终相信曲光年会有一线生机。往生邪神肆意嘲笑,孟章是不敢轻举妄动,他是怕灾劫加身。若是往生邪神的神魄不曾窜出,他也无需考虑这些,应该一巴掌拍死,可如今不同了,他先前就不该问,死两个人而已,能救千万人,为何不可。
放在以前的孟章身上,早就动手了,可如今他也是青离,他要为浮黎界负责,他也要为西洲负责,甚至为整个人族负责,倘若他的踪迹被妖族捕捉的,那先前的努力可谓付之东流,故而他不管不顾,冷眼旁观。
他只能等待,等待魏远道和曲光年被活活耗死,他再出手,与两条人命相比,浮黎界的谋划显得更为重要。很多时候并不能靠意气用事,他便是再不忍,也得等下去,这是在拿自己的心反复煎熬,往生邪神有多猖狂,孟章的心就有多沉重。
“他们二人命中有此一劫,来世我会给他们找个好人家的,倒是你这毛神,待他们耗光法力,你又当如何自处。”
“哈哈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想看,我偏要要你看,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的等待嘛,我要熬死其中一个,与我的现世之身一直共存,你又能奈我何。”
说完,往生邪神破去黑暗,让曲光年亲眼看着,看着魏远道是如何寂灭的。视线出现的刹那,热泪盈眶,泪水翻滚而下,魏远道的身子已经被啃食的不成样子,万千白骨在啃食他的身体,虚幻的模样随时要毁灭于黑暗之中。
似是感觉到曲光年的目光,魏远道满是鲜血的嘴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光年,对不起,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我又要食言了。”
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出,魏远道突然回想起那年初见,太子巡街,一位抱着琵琶的少年恍若神明,惊鸿一瞥,便是终生,不过如今想来,还是忘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