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和霜降给沈怀序叫来热水后被沈怀序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沐浴过后,沈怀序一头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还带着水汽,她静坐在窗前慢慢绞着头发,打算等头发干了再睡,却抵挡不住汹涌而至的困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思绪即将被困意淹没时,忽然听见了扶隐的声音,“别睡,会着凉。”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落入一人掌心内。
扶隐手上拿着游轮上顺来的毛巾,尽量轻柔地对待手下的长发。
扶隐的到来让沈怀序精神了不少,想起之前的事,不由笑道:“怎么?还想听我夸你几句?”
“不许说。”嘴上说着不让说,扶隐的眼睛却噙着笑意,哼了一声,控诉道:“你用过就扔,并非真心。”
沈怀序把手垫在下巴处,反驳道:“哪里不真?我看你明明挺开心的,难道不是感觉到了我的真心?”
“我宽宏大量,不同你们人类计较。”
这话傲娇的倒像福团能说出来的,沈怀序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又觉脑袋暖烘烘的,舒服的紧,她眼睛半阖着,长长的睫毛不时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能睡去。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扶隐轻声说:“三日已过,赶紧回去找你爹爹吧,不然未来岳父该伤心了。”
若是沈怀序还清醒着,定要指着扶隐说他厚脸皮。可眼下——
岳父?什么岳父?
沈怀序迷迷糊糊地想,可惜脑袋已经无法运转。
陷入睡眠之中的沈怀序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之后,扶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精致的侧颜,心生好奇,他微微俯身伸出手指,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指尖,毛茸茸的,有些痒。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沈怀序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慢慢回想起昨夜的场景,睁眼瞧了瞧她睡过去的那扇窗,已经被关上了。
简单洗漱后,沈怀序吃了顿不早不午的饭,逐月三人伴在身侧,说着今早街上打听来的消息。
“今早所有人都在说楚家冥婚之事——新郎被蛇拖至香案下、新娘尸体不知所踪,还有昨晚新娘那咒怨一般的凄厉声音······
所有人都在猜测新娘是被人害死的,楚家这是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被新娘报复了!”
小满觉得浑身气顺了不少。
沈怀序听着她说的这些,心知新郎的尸体并不是蛇拖走的,而是她藏在香案下的。
她的空间除了扶隐这个飞垣外只能装死物,死人也是死物。
就连新娘的尸体都是她藏起来,随后告知小满和霜降二人藏匿地点,让她们趁着混乱带出来的。
若不这样的话,小满和霜降就得和尸体躺在一个棺材里,
也不知道扶隐在空间里能不能闻见尸臭味——应该不能吧?
不然以他那灵敏的嗅觉,早就该抗议了。
沈怀序的思维往外发散了一下,又被逐月的声音唤回现实。
逐月语带惋惜,“有人说秦小婉的死楚家不知情,是秦小婉的亲人为了楚家的‘聘礼’把她掐死的;还有人说秦小婉被送去楚家时还好好的,她的死和秦家人无关,总之争吵不休。”
“无论是不是秦家动的手,从他们答应这样的事之后,秦小婉必死无疑,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人。”霜降难得开口。
小满还惦记着昨天心里的疑问,眼巴巴地看着沈怀序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沈怀序笑吟吟的随手在屋子里翻了翻,找到一块布,递给小满:“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满疑惑摇头。
“装虫子的。”沈怀序可惜地摇摇头,“好不容易从南夏带那么多特产,结果浪费在这儿了,本想拿一些给二哥尝尝的。”
小满胆子还算大,尸体都能玩儿的转,却怕有很多只脚的虫子,闻言她手一抖,那块布被她抖落在地。
“特、特产啊,还是小姐有先见之明。”
逐月看出来沈怀序是在逗小满,轻笑出声,“确有先见之明,因为那些虫子和蛇,有不少人都说秦小婉所幻化的厉鬼是至阴之物,能引来五毒,幸亏她的尸身不知所踪,不然葬在楚家祖坟,怕是会搅得楚家祖宗在地下都不得安生。”
话题被转移开来,小满心有余悸,也不再追根究底,说起其他的事。
“我二哥还没回来?”
霜降说:“二少爷尚未回来,不过蓟县发生这样大的事,想来也快了。”
沈怀序还未开口,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敲门声响起。
离门较近的小满打开房门,客栈掌柜谄笑着递上拜帖,“草民不知明宜县主大驾光临,请县主恕罪。”
说着掌柜连带着伙计跪了一地。
小满把拜帖奉上,“丘县丞想要求见县主。”
沈怀序看也不看,似是忘了一般,重复道:“丘县丞?”
“哦——差点忘了,不知丘县丞找本县主有何贵干?”
“县主说笑。”掌柜讪笑道,“丘大人只让草民递上拜帖,草民也不知丘大人所为何事。草民只知丘大人好似对县主格外上心,许是担忧县令大人不在,慢待了县主。”
听见这话,沈怀序才拿正眼瞧他,“丘大人对何事上心?”
掌柜含糊着说了些,沈怀序越听眼底笑意越深,最后懒懒地瞥他一眼,“本县主明日便要离开蓟县,这拜帖下得是哪一日的?”
掌柜迟疑:“这——”
“去,把丘县丞请来,难不成还想让本县主等他空闲不成?”她娇声道,端的是恃宠而骄的贵女做派。
小满应下后,便出去了。
“你们也下去吧,无事别扰我的清静。”
掌柜带着伙计谢恩后,便急匆匆离开了。
不多时,有伙计送来不少精致吃食,霜降收下后只叫他们不必再送便关上了房门。
楼下,掌柜依旧有些心神不宁,他一大早就被叫去了县衙,关上房门县丞问了他不少关于这一行人入住他家客栈后发生的事。
他事无巨细一一说了,结果却被告知那一行人是明宜县主和她的手下。
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最吓人的是,丘县丞话里话外好似在窥视县主的私密,他觉得纳闷,县丞岳家刚发生了这般大的事,县丞怎么格外留意这位明宜县主?不要命了?
包藏祸心?还是别有所图?
难不成这楚家土皇帝当久了,丘县丞背靠大树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一个开客栈的,知道的自然不少,明宜县主和他们蓟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可是以兄妹相称,于是他立即就把县丞大人卖了。
大人物之间的事,何必殃及他这条小鱼,希望县令大人知道此事,念及他的好处才好。
掌柜的这边正忧愁着,那边小满带着两人已经把丘县丞带到了沈怀序面前。
沈怀序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丘县丞,“丘大人,两日不见,身体可好?想来丘大人贵人事多,不记得本县主只在蓟县停留三日,便叫手下请你来——大人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