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对方的模样看着有些眼熟,一时也想不起来。她通过可视门铃的通话功能问门外的人:“你找谁?”
女人拨了拨垂到胸前的卷发,漫不经心地撩起长睫:“秦公子给了我地址,让我今晚过来陪他。你是她家佣人吧,帮我开下门。”
里面的人可以从屏幕上看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只能听见里面人的声音。女人只当尹书瑶是看门的佣人。
尹书瑶气血翻涌,脸色顿时冷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洞房花烛之夜,秦藩再怎么不靠谱也不可能叫个女人上门来陪他,将她这个新婚妻子至于何地?
“快开门,冻死我……”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尹书瑶就挂了线,气呼呼地转身上楼,却在楼梯口撞见跌跌撞撞下楼的秦藩。
尹书瑶眉心跳动了下,语气里透着不悦:“你怎么下来了?”
“有人来了?”
秦藩斜倚着旋转楼梯的扶手,白衬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领口大敞,露出胸前的肌肤,微歪着脑袋,桃花眼里映着笑,迷醉、轻浮、浪荡。
尹书瑶站在几级台阶下仰头望他,粉润的下唇咬得泛白:“走错门了。”
“是吗?”秦藩眉梢一扬,扯了扯衣领,绕过她走下楼梯。
尹书瑶一手紧扣着楼梯扶手,扭过身冲他的背影喊道:“你到哪里去!”
“新婚夜,我还能到哪里去,当然是在家了。”
秦藩背对着她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打开门,不多时,搂着一个身姿高挑婀娜的女人走进来,唇边荡开轻挑的笑意。
那个女人腰肢细软,水蛇一般依偎在秦藩怀里,挑着唇撒娇:“怎么回事啊秦少,你们家佣人也太不懂事了,害我等那么久,身体都冻僵了。”
“我摸摸哪里僵了。”秦藩说着,探手摸向她的脸蛋,笑道,“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软,没僵啊。”
“讨厌。”女人红了脸,身体有意无意蹭他,撩动着火苗。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情,几米开外,立于楼梯之上的尹书瑶瞪大了眼睛。
她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国内某个女团的成员,她之前刷微博的时候看过几眼。
女人的娇笑声再度传来:“别啊,有人看着呢,回房好不好?”
尹书瑶双眼红得吓人,几步跨下台阶,拖鞋掉了她也没管,光着脚冲到两人面前,指着女人歇斯底里吼道:“秦藩,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女人勾着秦藩的脖颈,嗤笑一声:“还用问吗?”顿了下,她转头对秦藩说,“秦少,你们家佣人管得也太宽了吧。”
秦藩瞥向尹书瑶,笑容一秒全收,冷着脸道:“我说过,婚礼如你所愿,婚后如何轮不到你来管,看不惯就滚蛋。”
尹书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滚蛋,没听见?”
秦藩眼底阴狠,松开怀里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尹书瑶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咳咳……”尹书瑶没想到他用那么大的劲,一句话没说完就感受到窒息,脸憋得充血泛红,瞳孔放大。
秦藩俯身凑近她的脸,挑起半边唇角,语气森冷道:“当初算计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尹书瑶张嘴,气都喘不上来,何况是说话。
一股恐惧从脚底板往上蔓延,顷刻席卷全身,她的嘴唇在颤抖,眼泪滚了出来。
秦藩松手,尹书瑶浑身脱力,如破麻布袋一般跌坐在地板上,剧烈地喘着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现在还在狡辩,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秦藩在她面前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声响清脆,“需要我再讲明白一点吗?骗我去酒店,给我下药,找记者来拍,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尹书瑶挂满泪的脸上血色急速褪去,一片惨白。
秦藩是怎么知道的?
她做事缜密,没留下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他不可能会知道。
尹书瑶拼命摇头,拽住他的裤脚哭着解释:“不是的,你听我说……”
秦藩根本不想听她说话,朝身后招了招手,妖娆的女人上前,无视尹书瑶的存在,挽着秦藩的手臂上楼,声音娇软:“你家好大哦。”
“喜欢吗?”秦藩薄唇压在她唇角,压低声音道,“喜欢以后常来。”
“你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布置喜庆的卧房里,不久后,传出暧昧的动静。
尹书瑶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不知要找谁诉苦。
牺牲家业换来的婚姻,如今看来更像一个笑话,除了空有“秦家少奶奶”的头衔,她什么都不剩了。
*
沈嘉念醒来时,脑袋有点疼,外边的天是黑的,室内灯光昏暗,电子钟上显示的数字是两点十五分。
她从中午睡到了半夜?
沈嘉念揉了揉额角,缓了会儿才坐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处傅寄忱的卧室,身下是那张墨蓝色的大床。
反正不止一次睡在这张床上,沈嘉念微微惊讶过后就平静了下来。
嗓子有些干渴,床头柜上刚好放置了一杯水,沈嘉念端起来喝了口,微甜的口感,似乎是蜂蜜水。
整杯水下肚,饥饿感紧接着袭来,沈嘉念放下杯子靠在床头发呆,脑中的记忆停留在宴会厅里,她陪着傅寄忱应酬,喝了几杯红酒,后来就没了意识。
她一只手盖在眼睛上,也不知给他丢人没有。
“醒了?”
卧室铺了地毯,走路无声,直到傅寄忱的声音在床畔响起,沈嘉念才知道他来了,拿开盖住眼睛的手,看着他。
傅寄忱一身深色系居家服,眉目清隽,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温润。
“肚子饿吗?”傅寄忱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头疼倒没有别的明显症状,沈嘉念实话实说:“饿。”
傅寄忱笑了:“想吃什么,我叫厨师去做。”
“不用了。”沈嘉念不想在半夜两点多把人叫起来折腾,“我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行,不太有胃口吃别的。”
“吃什么能垫肚子?”
“饼干。”
傅寄忱愣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给她拿来一盒她爱吃的曲奇饼干,然后去浴室洗澡,先前他一直在书房处理工作。
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出来,傅寄忱擦头发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目之所及,沈嘉念坐在他的床上,怀里抱着装饼干的圆形大铁盒,三口解决掉一块饼干。即使灯光不太明亮,他仍然能清晰地看到饼干碎末簌簌往下掉。
傅寄忱自认洁癖不算严重,眼前这一幕实在忍受不了,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
“沈嘉念。”他喊了一声,对方一脸茫然望过来,他一手指着她,“拿上你的饼干回自己房里吃。”
沈嘉念不知道他突然发的什么神经,没有反驳,掀开被子趿拉上拖鞋走了。
傅寄忱几步走到床边,摸到墙上开关开了顶灯,室内陡然变亮,果然看见床单被套上留有残渣,这个家伙……
客房里,沈嘉念吃了几块饼干就饱了,盖上盖子,疲惫地倒在床里。
须臾,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翘起脑袋看了眼。
傅寄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