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铺的门,被轻轻推开,带入几片风雪,又随后关上。
风雪带来的寒意,让人哆嗦了一下,却并未唤醒床上昏迷的女孩。
李琴正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给思思擦拭身体。
陈铁衣走进屋子里,来到旁边坐下,默默无声的坐了下来。
许久。
等到李琴给思思擦拭好身体,陈铁衣这才开口。
“姐。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走吧。”
李琴愣了愣:“走?”
她还没来得及多问。
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阵阵轰鸣的声音,整齐划一,让旁边放着的水盆,都跟着轻微震动起来!
李琴心中惊骇,伸手拉开门,往外看去。
见门外,夜色中,一排排的铁甲士兵,手持刀盾、火把,整齐排列,将小小的酒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更远处,有强弓劲弩,对准酒铺。
“这!”
眼前的一幕,让李琴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随即,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扶住了她。
被陈铁衣扶着,李琴心中稍微安稳一些,她没有细问,只是点头:“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
清晨的寒风城,格外冰冷,路面已经结冰。
早早起床的百姓,见排列成群的士兵,围住酒铺,都是吓得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又纷纷在暗中猜测,酒铺的李寡妇,这是惹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这么大的阵仗针对。
“咯吱!”
就在这时候,酒铺的小院门,轻轻推开。
一辆牛车,从里面缓缓驶出。
驾驶牛车的,是李琴。
而牛车的顶上,一个黑衣、白发、双眼蒙着黑布的少年,盘膝坐在那里,少年的膝上,横着一根木棍。
牛车往前。
没等牛车出门,一匹战马,嘶鸣着冲了过来,战马上,一个浑身穿着铁甲的将士,大声喝道:“车里的人,速速下车!若是再前行十步,则万箭齐发!”
李琴的手有些抖。
她似乎知道什么,却又不太清楚。
可现在,她没得选,只能一咬牙,继续催动牛车,往前行去。
那将士见牛车不停,邹起眉头,一拉缰绳,再次大喝:“车里的人,速速下车!若是再前行七步,则万箭齐发!”
“五步!”
“三步!”
见牛车继续前行,将士一夹战马,战马后撤,将士则伸手一挥:“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远处,那些弯弓搭箭的将士,手中那原本被拉得犹如满月的弓,纷纷松开。
“嗖!”
“嗖!”
“嗖!”
……
一支支的利箭,对准牛车,漫天而落。
下一刻,便能将整个牛车,给射成筛子。
可陈铁衣动了。
他一抬头,虽然目不能视,却心如明镜。
箭意所指,箭风激荡。
陈铁衣手握木棍,稳如泰山。
一息,箭距牛车,已经三十米。
二息,箭已经只余三米,近在迟尺。
便在此时。
剑起!
他手臂微动,木棍中的剑,已经出鞘。
寒光乍现。
剑出如龙。
这一瞬,即便是刚刚从云层中探出头的朝阳,也被这一道剑气的光芒给压住,躲回云中。
“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
金铁交击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嗤!”
陈铁衣还剑入鞘,再次犹如老僧入定。
在牛车三米之内,射来的利箭,悉数被击落。
只是……
不着痕迹的,他轻轻咳嗽一声,随即张开口,吐出一团散发着乌黑色寒气的血块,身体也跟着,轻微的哆嗦起来。
原本被压在体内,已经沉寂下去的寒毒,再次扩散到四肢百骸中。
陈铁衣一把抓住身边的酒葫芦,扭开盖子,仰头将壶中烈酒,尽数饮下。
烈酒入喉,酒意散开,他颤抖的身躯,终于好了不少。
低声说:“琴姐,往前走吧。”
“好。”
李琴再次催动牛车。
远处的将士,目瞪口呆。
好快的剑!
眼见牛车前来,将士一咬牙,不敢阻拦,催动战马,迅速回去,向总兵禀报。
……
“一剑落千箭?”
寒风城总兵,听到将士传来的汇报,心中也是一惊。
他原本以为,这人能够杀了捕头,不过是七品境的大师,如果能够招揽,在寒风城这种地方,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
所以才派了甲士三千,围住酒铺。
毕竟再厉害的武者,那也不可能对抗上千的甲士。
却没想到,这个人的境界,似乎还不止七品!
难不成已经跨过六品,成了五品宗师?
若真是宗师,即便是寒风城甲士尽出,他真想走的话,怕也留不住他。
将士在一旁,看着总兵犹豫不定的脸色,试探着问:“总兵,要不……放了他?”
“他们走到哪里了?”
“快出城了。”
“走,备马,我亲自去看看。”
“是!”
……
蹄声奔如雷,很快,总兵就来到城门口。
只见牛车,依旧不慌不忙的行驶着,而城门,已经紧闭。
三千甲士,已退到城门处,布军成阵,紧紧握住兵器。
他们也很纠结。
拦,还是不拦。
拦的话,按照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人如果从牛车上下来,动手出剑,他们肯定是要血溅当场的。
可军令如山,如果不拦,那又要受到军法处置。
就在这些甲士纠结的时候,只见总兵一骑行来,出现在面前。
众甲士这才松了口气。
总兵拉住缰绳,横住手中长刀,看向牛车,朗声开口:“何方强者?既来寒风城,可有意,为军中效力?”
听到声音,陈铁衣回答:“粗鄙之人,无心效力军中。”
说完,忍不住又是咳嗽两声。
他声音孱弱,配合着单薄的身躯,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风一吹就倒,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冻死在牛车上。
听着陈铁衣的咳嗽声,总兵皱起眉头,心想:这人从气息来看,不像是练武之人啊。
再仔细一看:见陈铁衣咳嗽的时候,伸手捂着嘴,掌中,似有血迹溢出。
想到这里,总兵心中,隐隐明白了大概。
这个强者,身上着带伤!
既然这样。
他冷哼一声,一拉缰绳,开口:“既然无心为军中效力,又在寒风城杀了人,想要离开,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全军列阵!刀盾手上前!”
“吼!”
全场甲士,顿时散开,布成阵势,犹如一团钢铁猛兽,将这城门口,给牢牢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