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南华施法让我的中阴身重新回到肉身,
我轻轻睁开眼睛,回想起蛇穴里发生的一幕幕犹如大梦一场,恍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像是睡了一觉才醒,
解南华看我目光呆滞,蹲在面前用手晃着,好半天那股劲才缓和过来,长舒口气跟他说,我没事,
解南华问我在刚才从蛇的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我把境中看到轻月的事说了一遍,
解南华叹口气:“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那具崩塌的尸体就是夜游神,轻月正是从他的尸体上得到了阴王指,”
我愣了:“夜游神死了,”
“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解南华说:“夜游神葬身于此,阴王指自成法阵,最先被蛇娘娘占据,可惜它虽为千年灵物,但毕竟不是人身,无法参略阴王指的妙处,只能得到阴气蛊惑,轻月感知到了阴王指的存在,和蛇娘娘达成协议,他取得阴王指,助蛇娘娘化龙渡劫,”
“蛇娘娘怎么这么相信他,”我疑惑,
解南华道:“其中过程已不可知,蛇娘娘经历千年红尘,想必什么人什么事都经历过,偏偏栽在轻月手上,还是在渡劫的关键时刻,不得不说是命数,也是业力,它如果正常修行,恐怕已经化龙了,偏偏心智不坚被阴王指所惑,算是劫数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说,
解南华摇摇头:“轻月之能已经大到无法想象……现在对他唯一有一线胜机的人……”
“马丹龙,”我疑问,
解南华苦笑:“马丹龙也够呛,我说的是圆通,”
我倒吸口冷气,
“圆通的天赋和阴王指恰是阴阳相对,或许有办法,回去再说,”解南华道,
我们从蛇洞出来,一路下山,事情虽然搞清楚了,可心头的阴霾却没有驱散,一想到好友轻月变成了这么可怕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在山洞的时候,感觉你的中阴身好像悟到了什么东西,”解南华说,
我点点头:“我想到的是……”我正要说,解南华摆摆手:“机缘起,一念生,别急着总结,先缓缓,事毕再说,”
我们从山上下来,休息一晚,第二天坐车回到住处,
解南华下了江湖令,把八家将请来,本来我以为他会避讳赖樱,没想到他把赖樱也请到了,
我也列席参加,解南华把去蛇洞的过程以及轻月的事细细讲解了一遍,八家将这几个人沉默不语,赖樱忽然站起来:“我先走了,”
解南华点点头,没说什么,
看着赖樱的背影,我觉得怪怪的,一方面我相信赖樱的人品,肯定会大局为重,不会给轻月通风报信,可就这么一句话不说走了,总觉得好像会出什么事,
我咳嗽一下,轻声说:“本来不该我说话,轻月和赖樱的关系,这个……”
解南华打断我:“?翔,本就不该你说话,你列席听着就好,”
我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坐在那不言语,
解南华道:“召集各位同道,就是想研究一下怎么对付轻月,”
小雪说:“这不是八家将一家的事,找阴王指时天下高人?聚,现在出了问题也不能我们自己扛,”
解南华道:“恐怕轻月之能,已经不是凑足多少人就可以对付的问题,必须攻其弱点,一击拿下,人再多,也无非是徒遭杀业,”
圆通摸着自己的光头说:“说来说去无非是让小僧出手,也罢,谁让我的神通就是用来对付阴王指呢,我就豁出去一回,”
解南华道:“正有此意,天下能克轻月克阴王指之人,非你莫属,你打算怎么弄,”
圆通沉默片刻,忽然吟诵一首诗:“苦海无边天作岸,业火有情渡众生,”
“什么时候出手,”解南华问,
“现在吧,”圆通站起来,摸着光头,忽然哈哈大笑:“我做事从来不看黄道吉日,”
他一边笑一边往外走,不和我们打招呼,径自开门而去,
解南华招呼我们都去,助圆通一臂之力,他拉住我走在后面,低声道:“今天圆通和轻月交手,不管谁胜谁负都会引起大波澜,你已牵入生死局中,有个心理准备,”
事情来的太快,一波一波的,我内心百爪挠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等我们来到轻月工作室的写字楼下时,看到楼下聚了很多人,正抬头仰望,议论不停,
我们顺势抬头去看,高高写字楼顶,隐约有两个人的身影晃动,太高看不清,只看到其中一个穿着土黄色的衣服,应该圆通的僧衣,
另一个人必然是轻月了,两人已经到了天台,
解南华招呼我们一起上去,八家将要在天台外布阵,这里毕竟是闹市中心,不能让无辜人受到伤害波及,甚至那两人的相斗不能波及到一草一木,性命有伤皆是业力,谁也承受不起,
圆通和轻月都是当世高人,尤其轻月还有了阴王指,修为通玄,他们一旦动手,会引发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赶往天台的路上,解南华动用了社会人脉和能量,不多时下面警车响动,把人群驱散,整座大厦都被惊动,在写字楼里办公上班的人全部迁出大楼,上面给出的解释是安全演习,
到了天台外面,解南华接到电话,来电话的人来头不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解南华没有隐瞒,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那边先是沉默,而后告诉解南华必然全力配合,
我真是有点佩服他,解南华不但修为高,而且在社会上玩的也明白,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关键时候真有力度,
我们到了天台外,解南华把门推开往里看,天台面积很大,充斥着很多通风口和空调机,把空间几乎占满了,可腾挪的地方显得特别狭窄,
地上铺着沥青,上面是一层层石子和沙子,我看到圆通和轻月面对面而站,两人相距大概在两米左右,谁也没有动,两人神态都差不多,微微垂目,只是轻月背着手,而圆通双手合十,
轻月抬起头,看到门口的我们,他看着我开口说道:“你和他们混到一起了,”
他随眼一看,这个看似不经意的简单动作竟然让我感到有些吃力,呼吸困难,轻月没有再说什么,不言不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环绕在周围,给人一种威压,
圆通往前跨了一步:“轻月,你我何不携手到山野一游,此地闹市,人群中心,恐有不妥,”
轻月笑:“要来就来,要战就战,别在我这玩假慈悲,没用,”
圆通道:“我不想伤人,”
“不想伤人者,必然会伤己,而我不想伤害自己,”轻月一边说,一边亮出双手,脱下手套,我们明明白白看到,在他的左手上长着六根手指,
“阴王指果然在你手里,你想干什么,想当上帝还是想当佛祖,亦或是在人间称帝,”圆通质问他,
“我心中所想之事,你们理解不了,你更理解不了,”轻月的嘴角轻轻扬起:“你是和尚,遁入空门,无七情六欲,连肉都不敢吃,何知世间之情,”
“谁告诉你我不吃肉的,我还喝酒呢,”圆通变魔术一样,从衣服里掏出壶酒,对着壶嘴啧啧喝了起来,
轻月不耐烦:“既然怕斗法影响业力波及,我们就来个文斗,不要把场面扩大,”
圆通把酒壶放下:“说说看,”
轻月伸出手:“咱俩握握手,你若挺过一炷香,我切断阴王指,甘愿受罚,”
圆通叹口气:“你咋说咱就咋办,都听你的,”
他抬起脚往前走,而轻月站在原地没动,八家将已经在门口结界,解南华等人盘膝坐在地上,每个人都入了定境,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每个人都是法阵的一部分,用自己来抵挡法力的波及,
现在八家将只有四人,解铃入苦界修行,小辉到台湾不归,圆通在生死相斗,赖樱避嫌不在,八家将剩余四人,解南华、二龙、小雪,还有一个叫何天真的小姑娘,
人才凋敝,现在是八家将最困难的时刻,他们四人却义无反顾,团团围坐,以身为阵,
我扶住天台大门看着里面,圆通每一步重似千斤,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地上的石子沙子上印上重重的脚印,
忽然起了风,天空阴云密布,隆隆震响,似乎要下雨了,
我抬头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天空黑云压顶,似乎伸手就能摸到,云雾盘旋竟然形成一个漩涡,漩涡的边缘正在从四面八方抽来黑色的细云,凝结在一起,
好像天空是一个倒悬的水面,四面水流汇聚,形成巨大的涡坑,
这漩涡不知多深多广,笼罩天台上,正对着圆通,
圆通面无表情,我从来没见过这和尚这么严肃过,他每踏出一步,风更强更硬,
“你已经死了,”轻月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