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造物,就是大洋城合成肉的原材料……”
乌有先生在钢梁上举起相机,调整焦距,偷偷拍摄着。
他看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小山旁边,有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通道里伸出了一条满是秽物的传送带,时不时仍有可怕的畸形事物被运送了过来。
镜头对准那个通道,按下了快门:“那里通向什么地方?”
肖恩瞬间就有了联想。
将相机收好之后,肖恩有了决定:“我必须进去看看。”
灵质悄悄垂下,精准地朝六个正在“享受”工作的人员,投下了惊惧之影。
没来由的,已经习惯了如此恐怖氛围的六个屠夫,突然觉得心肝俱颤,恐惧至极,一秒都无法在在人间地狱待下去,各自扔下手头工具,跑出了此地……
乌有先生借助灵质悄悄落地。
因为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发现,他慢慢踱向那个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传送带通道。
那些匍匐在地,挣扎、呻吟着的可怕造物们,抬头看见了浑身衣物未曾沾染半点血污的乌有先生。
他踏出的每一步,地上的血污都会退开,显出地面原本的色彩。
神明?神明来到了此地,救赎我等?
一个全身都是鱼鳃,鱼鳃不断开合的事物朝着肖恩爬来。
一个头颅如同章鱼一般柔软鼓胀,嘴巴开合的事物,颤抖地深出密布吸盘的手。
一阵猛烈的遗忘爆闪,让这间房内所有造物暂时忘记了痛苦、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所在……
凝练的恶毒穿刺爆发,不留下明显伤口地扎穿了这些事物的神经中枢,让它们在还未苏醒之时就得到了解脱。
密室变得安静。
乌有先生站在诡异的小山旁边,黑洞洞的通道前。
之前的调查几乎是一步不停,此刻却停滞许久。
客房之中,肖恩咬了咬牙,用灵质提起墙上的两盏煤油灯操控着乌有先生,走入了那漆黑的通道。
漆黑恶臭的甬道之中,两盏灯漂浮在他的前方。
“可以想见,这些事物到底是谁创造的……”
不论是躲藏在潜水盔甲里的“废弃物”、腹部溃烂的白化病人鱼、还是刚刚那些被当作肉畜的事物……
只有掌握“生命编织”技术,被称为“亵渎造物”的弗兰肯,才能创造出这些非人的东西。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创造出这些东西?”
离奇、古怪、让人无法接受的各种人兽融合,或者人人拼接的事物。
为创造出某种特殊生物而进行的试验?
纯粹以此为乐?
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可以知道的是……”直到此刻,肖恩心中反胃的感觉都未曾消散,只是有些奇怪地习惯了,“大洋城官方似乎不想浪费弗兰肯试验失败品……”
铁锤敲碎了蛇人的头颅,被小车推出去的肉块……
“将这些失败品的肉再度利用起来,作为蛋白质营养和催眠药水媒介,提供给大洋城居民和游客食用。”
……
感谢怀特小姐。
不是月光的小白鼠不肯吃那些奇怪的“牛肉”,肖恩一行肯定无一不吞下了这些可怖的肉。
想起那样的场面,一阵酸水从胃中泛起。
客房中的肖恩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感觉好受了点。
接上刚刚断开的思路:那么,这条运送实验失败品到肉制品加工厂的传送带,源头是哪里呢?
由于弗兰肯的实验室就在他的公馆里面,所以答案非常明显。
“这条通道,有可能成为通往弗兰肯公馆的秘密路径……”
提灯在前方漂浮着,照亮了弥漫着浓烈腥臭的黑暗甬道。
通道有一个向下的坡度,肖恩感觉已经走入地下。
旁边的传送带已经变成封闭式的,可以听到其中轮轴运转的声音。
“肉类加工厂到弗兰肯公馆的直线距离在三百米左右,”肖恩一边走一边思考,“也就是说,他们挖掘了一段长达三百米的地下通道,以再利用这些实验废品。”
三百米长的地下通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造物,油脂和血肉混合的恶臭……
所有的一切,都让肖恩的神经绷成了一根细细的弦。
虽然是以分身进行探索,但是久违的,身为探秘者的肖恩再一次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
漂浮在前方的两盏提灯,像是黑暗中某种巨兽的眼睛,让人觉得恍恍惚惚。
乌有先生晃了晃头,将左轮手枪M1920和圣纹匕首握在了手里。
再前行一段,他听到除了传送带的单调声音之外,还有一种声音。
像是风吹入甬道,也像是有人在叹息。
“通道里有人?”
无论是娜娜还是废弃物,都是从这个地狱中逃出去的。
如果说这个可怖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藏匿的话,并不会令人惊奇。
坐在客房之中的肖恩,手心微微泌汗。
随着往前走动,提灯的光芒照亮两边平滑的土壁。
肖恩的余光瞥到壁上似乎突出了一块岩石。
没有过多关注,他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随着不断前进,壁上裸露的岩石渐渐增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肖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听见墙面中的一块岩石叹了口气。
乌有先生吞了吞口水,终于选择停下脚步,将提灯举高了些,去观察那一块块嵌在壁上的石头……
灯光照亮轮廓的一刹那,乌有先生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嵌在岩壁里的不是什么岩石,而是一张张人脸。
所有的人脸都闭着眼睛,有些眼球在眼皮下疯狂转动,有些正在微微叹气。
被提灯照亮的这张人脸,似乎被光刺激到了,眼皮下面蠕动了一阵,睁开了纯黑的眼睛。
“光,是光……”人脸如岩土般干涩开裂的嘴唇挣开,嚅嚅念道。
这让乌有先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接着,肖恩的余光发现,岩壁上亮起了许多点细小光芒——墙上所有的脸孔都睁开了纯黑的眼睛。
“光,光出现了……”
“让我离开这里吧,放我离开这里吧……”
“帮帮我……”
“求求你了……”
沙哑的呻吟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