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阿乞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人,这人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有身上都带着血迹,身上铠甲穿戴得不齐整,头盔被他放在了一旁,真是一副“丢盔弃甲”的狼狈样子。
旃檀将领见主上许久不发言,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来,这位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意思他猜不透。他只希望这位向来仁厚的主上,能看在自己家族效忠的份上,以及自己一直以来尽忠职守的份上,能赦免他失城之罪。
“鸦鵚啊,旃檀会遇袭的事儿,本侯可是提前就告知过你的啊。上一次被人攻破城门,你向苍都求援,本侯也是立刻便调派了援军前去……这才两天不到,旃檀怎么就能失守了呢?”
良久,阿乞言才缓缓开口,他语调不高,口气也像是平时他待人的一般无二,却听得鸦鵚额头、背后冷汗直冒。
阿乞言身体微微向前倾,对着一直低头不语的鸦鵚道:“你这头一直埋着,是嫌头太重了吗?……”
闻言,鸦鵚下意识的便将头抬起,只是视线刚一接触到阿乞言的目光后,便下意识的想避开,然而却在阿乞言的逼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求饶:“清主子恕罪……”
鸦鵚话刚一出口,便被阿乞言抬手制止:“走之前本侯是怎么交代你的?”
“主子说,旃檀城位置重要,万不可、不可丢失……”鸦鵚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说完,却听得高坐之上的人轻咳了一声,于是,他立即便收了声。
“然后你是怎么答应本侯的呢?”
鸦鵚快速在脑子里思索着阿乞言这话的含义,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却见阿乞言仍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末将说、说,请主子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说完,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声求饶,并以头抢地,声响之大,站在两边的朝臣听见,都忍不住侧目。
却只见阿乞言神色未变,他将前倾的身体靠回椅背,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鸦鵚,非本侯存心与你为难,那军令状,可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签的啊……你现在想出尔反尔,让本侯是存心要为难本侯啊,唉……”
听见这声叹息,鸦鵚的动作瞬间僵住,这位殿下素来以仁厚着称,他本以为这次失城虽是大罪,但有自己家族势力做保,应该不会伤及性命才是。他已经做好了降职的处罚,甚至是永不再录用的处罚,哪曾想,竟是直接要他的性命?
“军令如山,想来你应该最明白其中的道理才是,既如此,本侯便不再赘述了。”阿乞言淡淡的说完这话,便对一旁的侍卫道:“拖出去吧——”
鸦鵚怔愣在原地,等到侍卫来拖他时,他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头上悬着的那把刀,终于落下来之后,人就不那么害怕了。他就着被人拖拽的姿势,对着高坐之上的人破口大骂。
“阿乞言,你和你兄弟阿勒泰都是伪君子、真小人。当面说一套,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当初你兄弟是怎么答应我们家族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这背信弃义,弑弟叛乱的东西,你将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拖拽鸦鵚的侍卫见他骂得越来越难听,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便当机立断的一个手刀,劈在了鸦鵚的后颈将人打晕了过去。于是,上一刻还吵嚷的大殿,下一刻却死一样的寂静。
众大臣不管文臣还是武将,不管是阿乞言亲信还是原来的老臣,面上都摆出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至于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便见仁见智了。
南离国、上墉城
当萧韶收到阿史那诺送来的书信时,忍不住皱眉。倒不是说他不希望收到那人的书信。而是他觉得,以北禺现在的局势情况来看,此时他的动向肯定在各方的关注之中,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若因为他们往来的书信,引来了北禺国内那两位的关注,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国内打得如火如荼的,不老实安分的待着,还一封封信件的往外寄,是害怕那兄弟两人找不到你?”
关于这一点,萧韶在一开始他写来的书信中,就提出来了。然而阿史那诺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看见萧韶的顾虑之后,第一反应是又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来表达他已经知道萧韶对他的爱意,并表示他的担忧很在理,并趁机进行了一番爱意表白和内心剖析。
那封信看得萧韶又是生气又好笑的,一边说着他的顾虑在理,一边照旧书信不误,最后决定小小的报复一番,于是没有当即就给对方回信。而是隔了好几天才开始写回信,然而他这边拖延了时间,却并不影响另一边写信过来。
于是,他想着,既然那人都没有顾虑,那他就大可不必替他人操那人闲心了。只是,他这边一延误,他们的书信往来情况就是:各说各的。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两封并着一封来回。
好在他们之间除去敏感的话题之外,能聊的话题还挺多。阿史那诺这人也挺健谈,有时他只有寥寥数语的回信,这人却能有长长的一封回信。平日里大家都各自有事要忙,偶尔能在空闲时间收到对方的来信,也算是让他们这段一开始,便注定了会两地相处的恋情,多了些间接的接触。
萧韶也是从一开始的随意,变得开始期待起来。虽然阿史那诺书写信件的方式他都摸透了,一些固定的内容导致他都快要背下来了,但每次拆开信件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提前呢预估一下内容,然后看自己有没有猜对。这样看起来有些幼稚且无聊的游戏,他每次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萧韶拆开信件一看,果然一开始就是必定会有的、长长的几段诉说关于思念和爱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