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在布多的力荐下,他与老方选择了南离王。但和尚与铁匠却不同意,南离王年纪尚轻,心性尚未定论,贸然将如此霸道的力量掌握在一国手中,且凭借的还是南离王有无仁义之心为前提,如此不确定因素太多,此种做法风险太大。不如将此力量分散,让实力相当的国家掌握,彼此之间相互震慑,方能保证天下太平。
而剩下那位商人对以上两种做法都不满意,他们花费大半生的精力和心血来寻找鸣石,为此他几乎耗光了家底,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什么要拱手相让?既然鸣石如此珍贵,更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何不价高者得?
于是原本团结一致的五人小队,便出现了三种不同的观点,在耗费了数十年的努力后,他们终于达到了目的地,然而却在达到目的地的同一时刻瓦解了。
他们五人此时虽意见不同,但到底是相识数十年的老友。现在又是在南离王的势力范围内,如若他们对鸣石的处理观点被南离王知晓,难免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于是除了选择了南离王的布多与老方,其余三人便悄然下山,赶在南离王察觉出异样之前,悄然离开。
“可惜,他们未曾与陛下有过交谈,不了解陛下你,如若他们了解,便也不会做出那些决定了。”
布多听着老方发自肺腑的感叹,心沉到了谷底,他现在只希望君王能看在他们寻找鸣石出了份力的情面上,留他们一条性命。
“是啊,可惜了。”萧韶也觉得惋惜。这些人浸淫此道十数年,如若就此轻易杀了,当真可惜。他希望颜勎能把那三人留下,并尽量说服他们为南离所用,否则,他也只能惋惜了。
“我们在此逗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该下山了。”
布多听见君王的话,心里早已凉了半截,现在是彻底凉透了。
然而老方这个方脑袋,却不明白他的苦心,还要求趁现在采些鸣石一同带下山,希望能找出点对以后研究有用的东西来。
“要研究鸣石,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来,国师倒也不必急在一时,眼下重要的是尽快下山,准备好后续事宜,精炼工作才能尽快展开。”
老方一听,连忙道:“陛下思虑周全,是老夫心急了。”
萧韶道:“那里,那里,国师心系精炼一事,是关心则乱。”
布多在一旁听着君臣两人和谐相处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布多此人一向很会掩藏自己的情绪,萧韶见他此时,却一反常态的将所有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可见心中忧虑。
于是,萧韶在路过布多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布卿既然如此担忧,不如随孤一同前去,劝解、开导你的几位老友吧……如先前所言,几位先生若将鸣石交于我,韶定不辜负大家所托。”
布多神色复杂的看着君王离去的背影,这位虽然年轻,但却异常成熟的君王,果然早就全都猜到了。也罢,既然他还下杀手,总有挽回的余地。鸣石这种传说中的石头都被他们找到了,这劝说人一事,也该尽力一试才对。
布多正这样想着,就听前方传来老方的声音:“老布,发什么呆呢,大家都走了,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下山啊!”
“来啦!”布多应了一声,见老方脸上透出的全是对未来的踌躇满志,可见这人现在心思是,全扑在即将要开启的鸣石精炼上了,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下山后会面临着什么。他脸上表情十分精彩,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活得真幸福。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他们这趟行程却恰恰相反,上山时山道未开,且不知前方危险,下山时基本已经道路探明,此时下得山来,只用了上山时一半的时间。
一行人下得山来,天光正好,露水散尽,正是清晨里最好的时刻。颜勎早已率领山下之人恭迎在此了。
这些人里有罛国原有派来把守神山的守卫,大巫派来的巫人,以及跟着颜勎下山的护卫们。布多一眼扫过去,这些人里并没有见到那三人,本已宽慰自己尽力劝说后放下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萧韶背光而立,阳光透过云层落下,他人便仿佛沐浴在这浅金色的阳光之中,本就昳丽的容颜,现在更是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时之间让人有些不能直视。
于是萧韶便在这光照中迎着众人上前,颜勎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满意,这阳光照得正好,有那么点神使的意思了,便带着恭迎的人叩拜,他们这边刚说了句:“恭迎陛下……”就被罛人士兵以及巫人,突如其来的反应给整懵了。
只见那群守山的士兵,以及那十名巫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往前一伸,同时双腿往后一蹬,呈一个“大”字形的匍匐在地上,双手双脚还不停的在地上划拉。
守山的士兵加上那十名巫人,足足百余人之众,如此齐刷刷的保持这个造型,匍匐在地上,不停的划拉手脚,这场面南离众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到,不由看得愣怔了片刻……饶是一贯镇定的萧韶脸上都出现了一片空白。
这、这是闹的哪一出?
萧韶愣了片刻后,抬头去看颜勎就见这家伙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被震惊到了。还保持着弯腰半跪的姿势,傻眼的看着这群人,其实不止是他那些南离的士兵基本也是这样的表情。
于是萧韶转头去看布多,布多脸上也是惊疑不定的,萧韶暗道,难道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可他们这到底是在干嘛呢?
是因为他们不顾阻拦强行进入这山中,又看见那天晚上山中发生的异变后,觉得是天神降临的惩罚,所以这是在向天神恕罪?
萧韶这边还在琢磨,布多终于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躬身在萧韶耳边小声低语道:“陛下,这是他们信奉的教义里,对天神及神使表达尊崇的礼仪,他们、他们是在、在恭迎您的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