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布多一旦进入自己的思绪,便不太注意外界了:“几年前,老方和不智来找我,说已经确定了此物出自这片山中。我连忙通知其他人,他俩更是深入此地探寻,最终却在神山前受阻。后来我们经过多番努力,也未能进入此山。”
在场三人都知道,当地人将此山奉为神山,而那根深蒂固的天神观念,不是他们能用金钱买通的。
布多继续道:“后来老方一直在这座山附近探寻,希望能在其他的山里找到。但数年间却未果,我们本来已经打算强闯此山了。这时颜都尉却来到了西北郡,我从一些线索中,发现了颜都尉在暗中探访的东西,正是我们要寻找的……我们几人喜不自胜,这才有了现在这一次神山行。”
君王若不是凑巧也在寻找此物,他们硬闯的下场估计不会乐观。好在他们是幸运的。有时候布多也会在心中琢磨,他们的君王或许还真是神使也未可知呢?
两人静静听着,既没打断也没说话。从布多平时种种表现来看,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而能抱着一件事研究数十余载人,想必同样也不是。但能让他们想出硬闯这样不计后果的方法,可见真是“痴人”啊!
“老方这几年一边在这附近探寻,一边也在研究这东西的用处,相信只要等此物找到后,我们定能有大突破……”
本来还沉浸在他们执着中的二人,忽然听见布多这话,心里大喜,布多今天还真是让他们惊喜连连啊。这些人不仅在寻找,连后续的工作也已经在开展了吗?
萧韶当即便道:“若真如此,寡人定会全力支持。几位将是南离的大功臣!寡人自当重重封赏诸位。”
“陛下,不可。”任谁听到君王如此许诺,都应当是磕头谢恩才是,这布郡守倒有意思,他不仅不谢恩,反而还阻止君王。
“这是为何?”萧韶不解,道:“布卿,可是有何顾虑?”
“陛下若大张旗鼓行嘉奖封赐,定会将此事此物公之于众……此事只宜秘密进行,不能宣之于众。就算开展后续的工作,都要巧立名目进行才是……”布多认真解释道。
两人听见布多的这番话语后,都是一愣。萧韶随即站起来对布多拱手行礼,道:“先生真乃国士也。”
“陛下折煞下官啦……”布多立马跪下磕头。
萧韶却是立即将人扶起,方才他也是太过于高兴,才忘了此事的重要性和保密性,竟一时忘形脱口而出封赐之事。反而是布多头脑清醒的想到了,这许多方方面面。自己反而有些惭愧了……
“可几位于国家有功,现在不能封爵,赏赐却不能少。”据他观察,布多找来的几人之中,大部分都不是南离人,这些人既没有对南离的归属感,也没有家国荣誉感,要留住这些人,赏赐是个不错的方法。
“他们听见以后一定会很高兴。但如果陛下能把这些赏赐,全用在后续研究工作的投入之中,相信他们会更高兴的。”布多说道。
这次两人是真的震惊了,世人一生所求不过“名、利”二字,这几位却能视金钱如粪土,视功名如浮云吗?
“陛下可能会不相信下官说的话,但这些年来,我们抱着这件事儿死磕,是痴念也是执念了,只要等找到它,并将书中所述场景重现,就此生无憾了。”就在两人震惊时,布多又缓缓的说了一句。
“世人一生所求的名和利,我们也有。只不过有的人希望出将入相,有的是希望能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而我们……所求的“名利”就是这个了。”
“是韶鲁莽了,望各位先生不要介怀。”此时虽然只有布多一人在场,萧韶却是对着他们几人说的。
“陛下,折煞下官了。”布多又是一阵行礼:“若没有陛下的出现,我们几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痴人说的痴话做的痴梦罢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这次萧韶才明白,这真不是一句奉承他的话,而是这几人数十载的心血和精神寄托。
“下官只愿陛下日后征战天下时,将此物用在止兵戈,而非……”布多没有将话说完,就算此时君王对他们再心存感激,他也不能越过了一个臣子的界限。
之前他们就发现了布多这人心存仁义,对南离和罛国的百姓抱有怜悯之心,他们以为是他身有两国血缘的关系,现在看来他这仁义,竟是对着天下黎民百姓的。
于是,君王郑重道:“先生高义,寡人知晓了。”
这山中前人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山中恢复了原始的面貌,道路早已不可寻踪,因此他们不仅要避开山中动物的出没之地,还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因此这五天下来,也才堪堪离开山脚,到达了半山区域。
这五天下来他们虽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但是把上山的路开辟了出来。一路上颜勎也在记录,山中的地形风貌和动植物特性,为后人进山采摘或是狩猎,做准备工作。
这天早上,他们刚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山间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鸣声,然而此时天空却是晴空万里,不见丝毫乌云。那声音似乎从山顶的方向传来,因为山中空旷寂静,因此隔得老远声音也听得分明。
这阵声响过后,跟着又是一阵飞鸟走兽鸣叫声,以及飞鸟振翅声、走兽跑动声。这阵动静平息后,又传来几声尖锐的鸟叫声,然而这声音却有些怪异,不似普通的鸟叫,三长两短,很有规律,像是人为发出的。
众人还在警戒时,就听布多突然道:“找到了!!!”他这声调拔得有些高不似他一贯的沉稳平缓,就这三个字还在末尾处破了音,可见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见众人朝他望来,布多立马反应过来,对萧韶行礼道:“陛下,神谕降临了!”在场众人都是南离人,其实他们对所谓的神谕是将信将疑的,但此时听见布郡守这话,也不免又当真了几分。
布多上前几步来到君王跟前,低声道:“陛下,他们找到了,地点在山顶。”
萧韶听见那沉闷的雷鸣声时,就有所猜测,此时亲耳听到布多说出来,他还是心潮澎湃:“那还等什么,立即整装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