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在我这里装什么深沉,有话直说。不说,今天就哪儿也别想去了。”萧韶道。
看这样子是不说不行了,颜勎借着这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先给这人做好心理铺垫:“那我说了,你可悠着点儿,千万别动怒,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自己最清楚……”
萧韶点头,示意他别啰嗦了,有话快说。
“苍都有个谣言,是关于你和北禺那位四殿下的……”颜勎一边说一边注意萧韶的反应,准备随时闭嘴,免得他情绪太过激动,牵动伤口。然而却发现萧韶一脸神情复杂,且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
“这个谣言我听过。”萧韶将心里翻涌的思绪全部压下,最后拿出副平静的脸孔说道:“看你的神情,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把你给难住了,原来竟是这等市井谣言……”
“你,你听过?”颜勎不可思议,听过还这么平静?
“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听过很奇怪吗?”萧韶反问道,他发现一旦从自己的视角抽离出来,许多问题他倒可以冷静看待了。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平静?”颜勎道。
“都是假的,我激动个什么?”萧韶继续反问。
颜勎想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生气?”
萧韶低头仔细想想后,答道:“生气不至于,想来这个谣言是他的敌人传出来的,目的嘛,当然是为了造谣他。不过我的名誉也跟着受损了,下次见到他倒是可以和他谈谈补偿的事儿。”
颜勎见他反应平淡,语气平静,神色冷静,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这么说你对他没那个意思吧?”说完他看见萧韶脸上的表情后就后悔了,自己真是脑抽了。
萧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难道你相信?这样的谣言你分辨不出真假?”他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少卿啊,这边境的风沙大,出门记得戴顶帽子,下次别再让风沙吹进脑子里了。”
“……”颜勎听他这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却无法反驳。如此一来,也算是将自己心底的疑惑给解开了,自己这遭了一通贬损也算值了。即便两人真有点儿私情,从勺子的话语来看,他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说起来,长公主和我家老爷子,在为你张罗婚事呢,定了是哪家的姑娘了吗?听说长公主希望继续和照月联姻,但我家老爷子却希望,借此机会稳住东渚的心……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呢?”
提起这事儿,萧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烦躁,思绪也杂乱无章起来,他颇有些不耐烦道:“随便吧,只要对南离有利,是谁我都无所谓。”
听见两人之间这一番对话,于黑暗隐蔽之中,有人在心里无声的叹息着。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短短两天之内,自己竟听了两次这人无声的拒绝。原本的狼狈失落,终于被心里的不甘所替代。
既然这人觉得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于南离有益处……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想通这个问题后,原本困扰、折磨着他的烦恼,不翼而飞。本来蹲在这里做梁上君子,浑身上下都僵硬麻木了,现在却忽然轻快了起来!
颜勎见萧韶脸上,下意识露出的烦躁不安,心里就是一沉。看来君王的内心,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啊!
“那你好好休养,我先告退了。”颜勎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只是走了几步就刹住脚步,回头对萧韶道:“对了,布多这人我调查清楚了,家世履历都没问题,和他讲述的一致。”
“嗯。”萧韶点点头,也没再多言。他现在也没心情去和颜勎说点儿什么。这人折磨聪明,再说下去,自己方才这一番功夫,岂不白费了?萧韶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坐了好一会儿后,思绪才渐渐活络起来,开始琢磨起布多这人来。
之前颜勎和自己提过,他的探访有了点儿眉目,还是在和布多的一番闲聊中得到了启发,现在看来,布多的这番“闲聊”是有备而来的。
他相信颜勎在探寻此物时,要做到密不透风是不可能的,这不是颜勎不够细心缜密,而是有人寻着留下的蛛丝马迹,猜测到了颜勎的目的,进而才有了后来那看似无意的闲聊。
他们从《须臾轶事杂谈》里找到的那个信息,虚无缥缈太过无稽,连他们自己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而布多却能给出暗示,他是真知道点儿什么,还是只是在试探?
此人有怜悯之心,也心怀百姓,但此物一旦被找到且利用,那将是一个大杀招,如此做法,可和他一贯的主张不符合啊?萧韶暗自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改天把人找来,探探他的想法后,再做后续打算。
这段时间跟着他前来的南离官员,一边做着善后工作,一边开始了罛国,现在应该叫罛郡的改革。原来的罛国有语言没文字,正好趁着此番改制,先引进南离的文字,再普及南离的语言,最后慢慢将其原有的语言代替。他要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吞并这块地。
说起来还有个人也得注意,那原罛国大王子,这段时日下来,一直自己跟前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大概是为了活命,这位大王子倒是能放下身段。既然当初留下他一命,现在倒不会立即食言。不过,也因为留下了此人,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暂时安静了下来。
如此又修养了几天,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也还不错,萧韶觉得已经恢复得挺好了,精神也不错了,便开始慢慢下床活动活动,这段时日不能动,躺得他实在难受了。
君王遇刺的消息,几日前,上墉那边还是知道了。随即便有大批的药材,还有医官送了过来,要不是他现在清醒且身体无大碍了,长公主非得亲自前来探望不可。